周一。
甯玩冬在椅子上坐的筆直,視線直直地盯着桌面,手試探地把烤的奶香的蜂蜜蛋糕和牛奶遞向梁盞。
察覺到面包安靜地推進後,她終于轉過頭:“梁盞,那個本子我看到了。”
甯玩冬把本子上有關别青雪事情的原委說完:“對不起。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很好的同學。”
“但是,我們還能繼續當朋友嗎?”
梁盞推了推眼鏡,聽到班主任進來的聲音,飛快地收拾了下桌面,又把面包推回去。
“你根本不懂,根本不會明白。”
她看了一眼陽光下的甯玩冬眼睛裡閃耀着璀璨的珠光,就好像永遠要活在風口浪尖一樣,始終在不在意的情況下高調。
從開始的柳柏到餐廳到别青雪,甯玩冬從來不低頭,用一種吸引目光的方式在倨傲着,又假裝自己是個清流。
她竟然覺得她們可能會一直是一類人。
永遠不可能。
“挨近别青雪的生活是什麼樣。你想清楚了嗎?”
梁盞鏡片後的目光帶着厭惡。
“她是什麼樣的人,全校都知道了……這種情況你哪怕怨恨着她,也要接近。”
“我們做不成朋友。”
上課鈴響起,級長頂着光溜的腦門走進班級,吧唧地喝了口燙水,敲了敲桌子開始排位置。
月考後調位置是班級的傳統。
“我不管你們林班主任的位置是怎麼安排的。但我的标準隻有一個。那就是成績好的先挑位置。”他拍了拍手,“動起來哈。”
“連風,來坐這~最好的前排中心。”
衆人看着小光頭秒嗲地聲線鄙夷出聲。
連風帶着桌子卻一個到了最後面的角落,“我一個人坐在這。”然後趴着睡着了。
王戀茵皺着眉挑位置的時候,思考了一會兒,在小光頭級長殷切的目光下,選了教室第二遙遠的位置,連風的前面。
甯玩冬目前的同桌位置。
甯玩冬一些功課沒跟上,考的不算太好。
等她挑位置的時候,也沒什麼位置可以挑選。
所以她選擇在原位置沒動。
柳柏換位置的時候睡了過去,幹脆也沒有換。
梁盞已經搬到了最遠那組的中後排,新同桌是之前看起來脾氣 不太好的體育委員王灼。
收拾完所有東西,甯玩冬才趴在了桌上,窗外的陽光旺盛透過綠茵落在她的瞳孔中,她眨了眨眼感覺酸酸的。
于是拿出卷子開始寫,果然腦袋和規劃不能輕易停下,會弄糟糕事情,還會把心裡弄成一團亂麻。
“餓死了。我吃掉。”柳柏爬起來的時候倒也沒發現什麼周遭什麼不對。
甯玩冬點點頭,抓着筆劉海一晃晃,好像做題很專注。
柳柏遊魂似的爬起來把甯玩冬桌面的奶油小面包啃掉,才睜大了眼睛,好像醒過來一點。“喲,小眼鏡不在了。變成小王八了。”
王戀茵冷冷地看着她片刻,沒有如往常一樣怼回去或者弄點弄點小報複,隻是也默默抽出來卷子做。
柳柏望着兩個課間都沉默寫卷子的感到無趣,轉回頭就開始玩手機。
直到上課了,王戀茵把牛奶插上吸管塞到甯玩冬那。
“喝了。”
甯玩冬緩慢地眨眨眼,“嗯?”
王戀茵:“太臭了。”
柳柏課間沒買水也沒打水,啃完那麼鬼甜的面包一定渴的要死。
甯玩冬也沒明白密封這麼仔細的牛奶哪裡有臭味,但是絲滑的甜奶滾進喉嚨,她确實感覺心情好了一些起來。
因為兜兜轉轉面包和牛奶還是達成了她設立的贈送目标。
一個送給了柳柏,一個被王戀茵送進了她肚子。
王戀茵盯着甯玩冬莫名喝自己買的牛奶都喝出一種太陽花的模樣,就好像甯玩冬得到了什麼驚喜。
驚喜什麼,這牛奶不是她的嗎,王戀茵忽然内心生出了一種荒謬感。
難道柳柏覺得特别的特性,就是傻的出奇嗎?
沒過一會兒,柳柏單手伸到後邊位置開始摸索,終于摸到了一個王戀茵提前準備好的檸檬水,連帶着一張便簽。
【一瓶一百】
柳柏揭開喝了,真是小心眼。
遊戲廳的一句話,記仇到現在。
*
甯玩冬班裡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專心學習一周時間過得很快。
這一周她都沒有再見到過别青雪。
這周末喬逢蘭和甯望要去國外參加大學同學的婚禮,日常的夥食和下周秋遊要準備的東西都需要姐妹兩個自己購買。
南錦的天氣沒有個準度,變幻莫測,上周斷斷續續的雨,這周又是暴曬的烈陽,能把人烤熟。
喬青融窩在冰涼的床上半點不想動,飯也隻懶得願意窩在床上吃。
甯玩冬把她房間的外賣垃圾收拾好,一同帶出門打算去商場買東西。
學校的秋遊一共三天,需要買的東西并不多,家裡基本都有,她出門前就寫了清單,到了商場照着清單買了一份,背着包盯着路面上金燦燦的眼光,不知怎麼的遊蕩到了市三中。
轉進百外前,她在這裡讀了一個月的高中。
周末學校沒開門,她隔着學校鐵栅欄看着學校的門牌,感覺陌生起來,忽然就覺心底了升起了一種孤獨感。
她不确定這樣形容對不對,但是她偶爾就感覺她永遠是隻有一個人的。
身邊的很多人都是短暫的認識又很快離去。
好比最親密的家人有些永遠地離開了她,剩下的親人始終抱着痛楚的患得患失的幻覺在擁抱她,有時候她都會覺得她确實是一種沉重的累贅。
記憶也是善于欺騙的,時間也是。
她甚至覺得從小長到大她的時間無限被壓縮又拉長,覺得這很像幻覺,甚至于她覺得隻活了一瞬間,卻飽滿都長到了十六歲。
回看過去總是單調沉悶沒有色彩好像所有記憶能被折疊回收成一個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