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和二老爺黑着臉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尤其是二老爺,他本可以不過來的,就算大夫人是他嫂子,大哥可是早就沒了,兩家關系不如從前,随便找個理由便推脫了。
隻是今日大夫人找他們來的理由是沈良,說是他找了人污蔑沈王妃,甚至還教唆打人,若是請不來他們二位大神,就直接去請府衙大人了。
平日裡二老爺還能給府衙送送禮通通人情,現如今是不能的了——昨日聽說京城派了新的府衙下來,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郎,二老爺早就去打探過了,說是這位不好應付。
而沈良剛剛從大牢裡被他買通關系放出來不久,他可不想再看着兒子被送進去!
木匠罵到最後也沒有能再拿的出手的髒話了,氣得恨不得扛着凳子和沈良同歸于盡,大夫人掐準時機讓他自己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木匠這才開了口。
原來他是虞州城裡有名的木匠,祖上是給皇家修過皇宮的,自然有一番好手藝,前一陣子被沈二老爺叫去修繕老宅,才有了工錢的由來。
“說什麼買了材料騰不出錢來……都是這厮!”木匠說到此處,擡手指向沈良,“都是他讓我來的!說什麼和沈王妃說好了,這邊付我工錢,結果我來了幾次都沒見到人,氣急了又被他威脅一番,才……才想着打一頓洩氣。”
“和我有什麼關系?”沈良撕破臉皮不認人,“我都沒見過你。”
“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分明是你給我出的主意!”木匠聽了這話氣得臉通紅,叙南星看他下一秒像是就要氣暈過去,忙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
木匠下意識接過來,回頭一看竟然是被自己“錯打”的沈王妃,登時吓得手哆嗦,想要道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竟是膝蓋一跪就要給他磕頭認罪。
叙南星滿臉黑線地将他扶起來,心想明明他才是被打的那一個,為什麼這家夥吓得這麼厲害。
“二弟,這事總得有個解決的法子。”大夫人道,“南星,你怎麼看?”
叙南星愣了一下:“我?”
見衆人都看着他,叙南星瞥了一眼沈良,這人當然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樣子是恨不得撲上來咬他一口。
“就讓表哥給這位老師傅把工錢結了吧。”叙南星道,“不過我也不能白挨了這一棍子,表哥你要麼自己打自己一巴掌,要麼我就讓這位師傅打回去。”
沈明修本來正想說不能就這麼見到放過他們,聽了叙南星的話,默默将還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看來他的擔憂是多餘的,根本沒人能讓叙南星吃虧。
對付沈良這種自負又自大的人,就必須讓他從臉面上受到懲罰才行,但沈良估計不會輕易答應。
果不其然,沈良咬着後槽牙:“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我都說了不認識這人……”
“啪!”
一聲巴掌和臉皮相擊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夫人被吓了一跳,看着被二老爺一巴掌打在側臉上的沈良:“二弟你這是……”
“讓長嫂見笑了,我帶他回去反思。”二老爺喘氣粗重,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朝着大夫人做了個揖,沒好氣地按着沈良的腦袋讓他和叙南星道了個歉,後者雖然滿臉的不服,卻是直到離開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叙南星的要求算是被他們用另一種方式滿足了,雖然他依然覺着有哪裡不對勁,但就是說不出來。
大夫人隻得讓他不要多想,當心頭疼,又讓流月去拿了金瘡藥來:“回去抹在臉上,少抹點就行,疼的話就和娘說。”
“嗯,謝謝娘親。”叙南星乖乖接了過來,和沈明修回房時才發現那位已經結清了工錢的木匠還在門口沒走,他徘徊着,像是還有什麼事想說,可看看門房,又低下了頭。
“我去看看。”叙南星附在沈明修耳邊道,“很快回來。”
沈明修點點頭,眼前的人影從清晰到模糊,最後變成大門外的一道虛影,沈明修卻很滿足,隻要能看見他所在之處就好了。
那木匠來回又走了一圈,一擡起頭就瞧見那位沈王妃跑了過來,忙着就要給他行禮,叙南星擺擺手:“你打我一棍子,我也揍了你一頓,就算我們扯平了——你怎麼還沒回去?工錢出錯了?”
“沒錯沒錯。”木匠撓撓腦袋,他身上還帶着雨水的潮氣,頭發也因為之前被淋濕透了,此時一縷一縷地耷在頭上。木匠兩手握成拳頭又松開,内心似乎在做着非常艱難的決定,最後還是開口道:“我……我方才還沒來得及回去,聽到了那不要臉的兩父子的談話,說是還要再想法子對付王妃你……”
“你是留下來提醒我的?”叙南星明了,笑着道:“那就多謝了,還是快些回家換身衣服去吧。”
叙南星本以為這一場鬧劇該就這麼結尾了,誰知道幾天後發生的一件事讓他低估了木匠對他的“警告”。
他以為二老爺等人的“對付”是針對自己的,卻不想他猜錯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