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安經過一排固定在牆上飾闆的皺皺巴巴的腦袋,進出二樓的三個房間并且毫不顧忌他人隐私地翻閱仍留在裡面的信件,喬納森站在門外十分不情願地替他看風。在喬納森被角落一閃而過的陰影吓到時(那不是蜘蛛!那是什麼!),分神安撫他(可能是魔法蟑螂)。
确定房間再無線索後,駐足于布萊克家族的挂毯前,将每一個成員的名字和基礎樣貌記在心裡,将被摧毀肖像下的名字在心中重點标紅。轉身往樓上走前再次以挑剔的眼光看向挂毯上奧羅拉的畫像。
魔法界的藝術家水分真高。
進入陌生房間,翻找,從某個魔法器具手上救下喬納森(啊!它握住了我手!達米安!),記下信息,換房間,翻找,救下喬納森(啊!地毯!它吞下了我的腿!達米安!),記下信息。如此反複循環。
三樓四樓的房間比起五樓的似乎荒廢得更久,達米安動作迅速,毫不留情地翻出所有可能提供一絲有效信息的物件。這是個大房子,但慶幸的是奧羅拉與她家養小精靈的談話進行了許久。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喬納森勉強幫他聽了下動靜(我隻大緻聽他們是否還呆在那個地方,多的信息我是不會聽的,達米安,不!先把我從這個地毯裡拉出來先!别走!),在他探索這個房子的全程都沒有被打斷。
當他們再次經過那一排腦袋時,喬納森臉上再次閃過一絲恐懼,“這可真是…夠殘忍的。”
是啊,将貢獻了一生的精力去伺候他們直到最後年老無力的家養小精靈的頭顱砍下來,然後防腐炮制後挂在牆上當作裝飾品,這種程度的殘酷冷血可以與刺客聯盟匹敵。
“這就是邪惡巫師的家!”喬納森下定結論,“或許奧羅拉不邪惡,但這個房子很邪惡!”
然後他低聲提議:“咱們趁現在快走吧,起碼先離開這個房子吧。”
達米安在腦海中瘋狂分析着所見的一切,從各種沒有生命力的物件中抽絲剝繭獲得信息,家族樹中被燒毀的肖像,五樓那兩間荒廢的風格天差地别的房間,從各處翻出的信件和報紙和從奧羅拉隻言片語中獲悉的印象。
他将所有的信息連接并歸類,逐漸完善了布萊克家族——他所認識的第一個巫師家族的形象。正義或邪惡,嗜血或平和,在如同稚童手下第一幅畫作般的混亂不堪中,一張張臉逐漸有了輪廓與神采。
離開?不,他正起興呢。
“你先出去等着吧。”
“然後把你獨自留在這裡嗎?才不要。”
“那就跟緊我,”達米安轉身下樓,無視喬納森洩氣且抱怨的哀嚎。他隐蔽地檢查了胸前的攝像機,還在運作但是沒有信号,這導緻視頻無法傳出。所以巫師的地盤可能會有他們專門的磁場,可以擾亂電子設施。他将‘研究抗巫師磁場設備’移到待做名單的頂端。
他回到一樓,奧羅拉還是不見蹤影,似乎還在某處跟那個家養小精靈密謀着什麼。
她最好是在囑咐它關于抵擋或者摧毀伏地魔的事。
如果能知道她在說什麼就好了,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瞪了喬納森一眼。該死的氪星人和他們那該死的良心!
喬納森當然知道好友的眼神傳達的什麼信息,達米安不需要開口也能罵的很髒,他隻好再次為自己辯解道:“别這樣看我,她都那樣說了,我不可能不答應的。”
達米安冷着臉評價道:“心軟和善良是你最大的弱點,喬納森。”
喬納森小聲地嘀咕,“沒有這兩項美德的人如是說道。”
這時奧羅拉終于從一個似乎是地下室的地方走上來,克利切跟在她身後用着與巨大腦袋不匹配的細小的手抹着眼淚,另一隻手握着一個帶有鍊子的盒子,達米安無法看清具體是什麼。
她沒有注意到他們,嘴巴微微動着,在小聲說着些什麼,按照克利切的反應來看,達米安意外地認為奧羅拉正在安慰它。
真奇怪。真可疑。
奧羅拉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但沒有用語言承認他們的存在。她停下腳步面向克利切,伸手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幾封信件交給它,交代了幾句後,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肩膀。她的手觸碰到家養小精靈之前那短暫的停頓沒有逃過達米安的眼睛。
克利切擡手擦幹眼淚後向奧羅拉深深地鞠了一躬,“克利切将永遠忠于女主人。”然後随着嗖的一聲,克利切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噢,太好了,剛剛還對她有意見的家養小精靈現在對她死心塌地了。這件事一點都沒有讓他覺得奧羅拉的危險程度該往上移一檔,完全沒有。
等克利切離開後,奧羅拉才終于把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她緩步走向他們,手垂在身側不自在地握了握,施施然地說道:“哦,你們還在啊,還以為你們被裂開的地闆吞掉了。搞得我白高興一場。”
達米安雙手交叉置于胸前,“所以你本來打算自己從英國走回哥譚?”
“噢,我不還能騎掃帚嗎?巫師出行還是有不少選擇的,達米安。”
“在那麼高的雲層飛,你想死于失溫和缺氧?女巫小姐對死法的選擇真是獨特。”達米安從腰帶拿出一張濕紙巾遞給她。
“我們有保暖咒,麻瓜先生的眼睛怎麼長在臉上而不是了天花闆呢?這樣你可以更自然的看低别人。”奧羅拉臉色不改地接過濕紙巾擦手。
喬納森在一旁,歪着頭圍觀他們的互動,他的視線随着對話在兩人之間轉換。
“就你的身高誰都能看低你。就算你特地穿了高跟的鞋子也矮人一截。”
這讓高他半個頭的喬納森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說真的嗎?兄弟。
“噢,跟女孩子比身高,真有你的,達米安。給,拿着。”奧羅拉将使用完的濕紙巾遞回給他。
“我看上去像垃圾桶嗎?自己扔掉。”達米安對她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