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一直都很喜歡萬聖節,好吧,她喜歡所有的節日,但最喜歡的還是萬聖節。
因為每到了萬聖節孤兒院會給他們發糖果。要知道這在平時可是很難得的,院長總是抱怨他們每月逐漸減少的經費,甚至已經到了就連他們能吃上營養均衡的晚餐都是一件幸事的程度了。
安妮對糖果的渴望也并非一直怎麼強烈。她在六歲前還是個非常幸福的小孩,有着溺愛的父母和限量但穩定提供的糖果。在那個美好的時期,若是她實在饞糖果但父母不允許的話,她還能找她哥哥要。
但現在,她的哥哥安迪和她處于同一困境中——無父母無财産并且無法擺脫社會的禁锢與壓迫。
所以他也沒有糖果能給安妮。
缺少美妙糖分的生活已經過了三年了,安妮已經習慣了。但這不代表她不能期待萬聖節的糖果。
安迪其實也很期待,雖然他不會承認。
在他們父母去世後,他一夜之間就在安妮的世界裡成為了大人,即使他隻大她兩年。
“你可以拿我的那份。”安迪會這樣說,事實上他一直這樣說,無論拿的是衣服還是食物。
今年她要成為說這句話的人,她還要成為保證安迪會吃下糖果的人。
她會拿到她自己份額的糖果,拆開糖紙然後塞進安迪嘴裡。
當安妮吃完晚飯後站在院長辦公室前等待時她如是想到。
然後得到的是院長苦着臉的抱怨:“安妮,你是知道我們孤兒院的情況的,哪裡還會有什麼糖果。”
在那一刻,用晴天霹靂來形容她的心情都算是仁慈了。
安妮小跑跟上院長的步伐,“但是……這是萬聖節!”
“所以呢?”院長風輕雲淡地回道:“你應該懂得感恩,安妮,很多孩子甚至飯都吃不飽。你難道要淪落到在哥譚的街道上讨飯才學會感激嗎?”
安妮立刻停住腳步。
又是這句話,永遠都是這句話。每次她提出一點疑問和要求似乎都是一種罪過。
“嘿,小安妮,你幹嘛問那個老太婆要糖果啊?”
安妮轉頭看向聲源。一個穿着哥特風服飾的女孩正倚在走廊轉角處。是妮娅,孤兒院的志願者,她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對于她來說每天都是萬聖節,她身上永遠散發着一股黑暗瘆人的氣場。
安妮有些委屈,“前兩年都有糖果的……”
妮娅走到她面前,向她張開手,一顆巧克力安然地躺在她手心中,“别聽她的,你值得更多。但永遠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在安妮接過巧克力後妮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就轉身走了,“拜拜~”
安妮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一顆巧克力,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值得更多,而她會用自己的力量拿到更多。
安妮快步跑到男生寝室,在一排雙層床中找到安迪的床位,将巧克力塞在他枕頭下面。然後跑到自己的床位,蹲下來拉出她藏在床下的不算大的箱子。
從裡面掏出一件被縫得亂七八糟的破舊衣服和妮娅之前因為嫌棄而順手給她的修容。
十分鐘之後,一隻小僵屍撇腳地潛伏在陰影中,緩慢而小心地往哥譚較為安全的區域走去。
他們從不允許在太陽下山後離開孤兒院,這還是安妮在這幾年裡第一次看到晚上的哥譚。實話說,并沒有她想象的糟糕。
可能是因為是萬聖節的原因,确實有很多妖魔鬼怪遊蕩在大街上,但都是可以讓人接受的、能在屏幕或漫畫中出現的妖魔鬼怪。
若是安妮沒有那麼警惕的話,她或許還會覺得有趣。
她的視線被一個胖胖的蝙蝠俠吸引,思考着會不會有真的蝙蝠俠混到人群中,然後又在擔心蝙蝠俠會不會發現她然後把她抓回孤兒院。
安妮光顧着看大街上各式各樣的蝙蝠俠,一個不注意就撞到了人。那種感覺仿佛是撞上了一堵柔軟且堅韌的牆,不太痛,但沖擊力仍然讓她一屁股摔倒地上。
“哦?”牆發出了聲音。
坐在地上的安妮擡起頭,然後就與一雙天藍色的眼睛對視着。
安妮呆愣地看着面前這個女孩,女巫,這是首先出現在她腦海裡的詞。
她披着件暗綠色的巫師袍,胸前挂着一個小巧的玻璃瓶挂墜,裡面裝着一點如融化金子般的液體。長及腰間的黑色卷發宛如影子實體化而形成的觸手,黑色闊腿褲和高跟靴顯得她的腿修長又有力。
“你還好嗎?小孩。”女巫伸出塗着黑色甲油的手将安妮從地上拉起來。
安妮站直後拍了拍屁股,緊張地回答:“我沒事。”
女巫用眼神打量着安妮,視線從她那用啞色高光塗白的臉落到她那布滿縫線的衣服,“你今天扮演的是誰?弗蘭肯斯坦的怪物?”
安妮搖搖頭,“不是的,我扮演的是僵屍。”
“哦。”女巫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僵屍啊,很可愛嘛。”
“謝謝。而你扮演的是女巫對吧。”安妮意思了下,恭維地說道:“很漂亮的服裝而且非常真實。”
女巫愣了一下,咯咯笑了兩聲後饒有興緻地彎下腰,對安妮小聲說道:“你想知道一個秘密嗎?”
安妮的好奇心被勾起,她乖巧地點點頭。
女巫左顧右盼了下,确定沒有人在聽後,她用得意的語氣說道:“我不是在扮演。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巫。”
大人,和他們永遠存在的,逗小孩的愛好。安妮生氣地想到。
她氣鼓鼓地拒絕與女巫對視,目光掃過四周,尋找着适合溜走的路線。
“幹嘛呀,小孩,不相信嗎?”
安妮無語地回道:“我雖然看着小,但已經不是三歲了。”
女巫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安妮被吓了一跳,正要用力把手抽出來就感到手掌一陣疼痛。
安妮把手掌攤開,可以看到上面有着幾處破皮的傷口,應該是剛剛摔倒時留下的。
女巫用另一隻手覆蓋在她的傷口上,小聲吟唱着什麼,有微弱的白光從指縫滲出,然後她就将手移開了。
安妮目瞪口呆地看着完好如初的手掌,她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她喃喃道:“是真的女巫……”
安妮覺得自己的表情應該很愚蠢,但同時應該也很有趣,因為女巫笑得更開心了。她湊到安妮耳邊,擡手在一堆穿着蝙蝠家族服飾的人群中指出一個正在向他們走來的羅賓,“而他,是貨真價實的羅賓。”
安妮不想信她,但卻不得不信她。因為她确實是女巫,而那個羅賓昂首闊步的姿态和十分有質感的服飾更是讓女巫的話格外有信服力。
完蛋了!完蛋了!羅賓要來抓她回孤兒院了!
但沒有,羅賓随意打量了安妮一眼後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女巫身上,“你在幹什麼呢?女巫。别告訴我你在欺負小孩,”
女巫冒犯地倒吸了口氣,“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呢?羅賓。我正在和這位小僵屍做朋友呢。對吧,小僵屍?”
安妮配合地瘋狂點頭。
羅賓的目光狐疑地在安妮和女巫身上徘徊,他猶豫了一下後蹲下身子,綠色的披風落在地上堆在他腳邊,他與安妮平視,“你的父母呢?小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