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比尼聽到她暗藏的尖刻忍不住低低笑起來。等他止住笑,他忽然正了臉色,表情古怪,語氣卻是難得的正經:“在回來的列車上,他和馬爾福因為你的事……差點吵了起來。”
“吵起來?因為我?”潘西的眉頭挑得更高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紮比尼的表情,他看起來并不想是在開玩笑,“哦,是因為地圖放在我手裡的緣故嗎?”
他們在說話間走進重新熱鬧起來的門廳,幽靈們三三兩兩地飄蕩在大樓梯上竊竊私語,放假回來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興奮地交流着假期的見聞。
紮比尼等到身旁的幾名拉文克勞擦身而過之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是。不過更重要的是,他覺得你不能被信任。”
“什麼?”
他偏過頭看到潘西略顯困惑的臉,眼中逐漸浮起不可捉摸的笑意。然後,不知道是在影射諾特在列車上說過的話還是趁機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突然轉過身停下腳步,雙手插在兜裡,攔在她的身前:“說真的,潘西,你喜歡馬爾福嗎?”
潘西被迫停下腳步,看着那雙接近黑色的眼睛,心髒輕輕錯跳了一拍。
“我可不知道你有這麼八卦,布雷斯。”她表情未變,似笑非笑地反問,“怎麼,難道你覺得我們之間的信任應該取決于我對德拉科感情的深厚程度?”
沒有得到直接的答案,紮比尼稍稍遺憾地啧了下嘴,但很快又露出懶洋洋的微笑,“當然不。我們之間的信任是建立在互相擁有的秘密之上,你說呢?”
兩人在交接的視線裡看到了相似的神色,知道彼此都想起了那個在走廊裡撞破對方秘密的夜晚。
“不能同意更多。”潘西心照不宣地回以微笑。
“諾特顯然覺得你别有用心,為此很是不快,不過馬爾福并不相信。”紮比尼頗感有趣地彎了彎眼,卻沒有再透露更多列車上的細節。
紮比尼也就算了,可就連諾特都覺得她不喜歡馬爾福——她的演技真的有那麼差嗎?
潘西有一瞬間的自我質疑,不過她很快便放棄了這樣的糾結。說到底這隻是她和馬爾福兩個人之間的事,旁人的想法并不重要。不過諾特對她一直以來的态度多少能說得通一些了。
“他還真是一位忠心耿耿的朋友。謝了,我會注意的。”
紮比尼勾着唇,似乎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不遠處一聲呼喊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潘西?”
潘西聞聲轉頭。
看清來人,紮比尼玩味地眯起眼,迅速瞥了她一眼,潇灑地揮了一下手,“我先走了,待會兒餐桌見。”
“抱歉,我是不是打擾到什麼了?”在人群中有些惹眼的男生告别自己的朋友們走到她的身邊,望着紮比尼離開的背影,英俊的臉上滿是歉意。
“沒事的。”潘西察覺到好幾道追随他而來的目光,心中暗暗歎氣,笑着打了招呼,“聖誕假期過得還好嗎,塞德裡克?”
“還不賴。”他灰眸裡泛着深邃的暖意,笑起來的時候金棕色的睫毛像是浸滿了陽光,“對了,謝謝你的聖誕禮物,我想找你也是因為這個。”他說着從随身的書包裡掏出了一個牛皮紙的包裹遞了過來,“遲到的回禮我想還是當面交給你比較好。”
潘西有些意外地伸出手,“謝謝。其實完全沒必要的,塞德裡克。你幫過我好幾次,我隻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表達一下謝意。我能現在打開它嗎?”
“當然可以。”他的微笑裡多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忐忑。
她手中長方形的包裹掂起來份量很足,大小看起來和課本差不多大,撕開包裝紙,裡面果然不出所料是一本書——《魁地奇技巧大全》。
塞德裡克觀察着她的表情,翹起一側嘴唇的動作看起來有些腼腆,“我沒有弟弟或妹妹,不知道到底應該送些什麼。你上次說你喜歡飛行,我想如果你明年想要參加學院的魁地奇球隊選拔,一定能用得上。我有很多飛行技巧都是在這本書裡學到的,很有幫助。”
塞德裡克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潘西把書這本堪比《千種草藥和奇蕈》厚度的書抱在懷裡,故意為難地繃起臉:“塞德裡克,你真的覺得我看完這本書以後就能入選球隊嗎?”
抛開她半吊子的飛行水平,斯萊特林魁地奇隊這幾年在馬庫斯·弗林特的帶領下風格愈發蠻力粗暴,和技巧沾不上半點關系。
“嗯……”他顯然也想到了斯萊特林的情況,思考了半晌,扭着眉露出苦笑,“對不起,看來我挑了個差勁的禮物。”
“開玩笑的,我很喜歡。”看着面前的大男孩竟然認真起來道歉的樣子,潘西忍不住笑了笑,“說不準某一天你會後悔送我這本書呢?下一場是你們的比賽吧,和格蘭芬多?”
“是的,他們的找球手是哈利波特,他飛得很棒。”
“上一場我們輸得真慘。你可要加油呀,塞德裡克。”
塞德裡克眼神明亮,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清澈而昂揚的鬥志,他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一些,“你要來看我們的比賽嗎?”
“當然,整個斯萊特林都在期待你們把格蘭芬多打得落花流水。”她語氣輕松地對他做了個打氣的手勢。但她知道,隻要哈利在,未來幾年無論是學院杯還是魁地奇杯,其他三個學院都隻能為格蘭芬多陪跑。
想到這裡她思維一滞,忽然意識到此刻站在她幾步之外生機勃勃的少年,會在幾年之後的三強争霸賽中猝然而逝。
“潘西?”
她回過神,對上了塞德裡克擔憂關懷的目光。
“沒什麼,”她如常地微笑起來,隻是臉色透明得有些可怕,“我突然發現如果赫奇帕奇輸了,我們可就要丢掉連續七年的學院杯了。”
塞德裡克的死亡,是黑暗降臨前吹響的第一聲殘酷而刺耳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