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席動筷後,他們這桌人邊吃邊聊近況。柯泉和牧行就像把鐘青夏與季永澤的那層關系忘了,就像他們兩人之間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
在所有人眼裡,他們似乎就隻是三年未見的室友。
包括韓晨,也是這樣。雖然他來祝酒,跟他倆說話時,鐘青夏有看出他目光短暫停留,以及在努力控制神情自然。
真直男就算跟三個gay住一起,就算一層樓都是gay都不會彎。
讀研時,韓晨嫌他們三人換身衣服還要不準看還要躲,太麻煩了,不如裝個簾子做個換衣間。
鐘青夏湊到他身邊:“還沒到五月呢,你就挑送女朋友的禮物了?”
韓晨坐在自己書桌前,“嗯”了一聲,眼睛始終盯着手中的手機。過了會兒,他發覺有熱氣環繞自己,用餘光就能看到鐘青夏和季永澤分别站在自己身後兩側。
“你倆左右護法似的,站這兒幹嘛?别一直站我旁邊看我啊。”韓晨不快道。
“看你挑得怎樣。你别不好意思了。”鐘青夏笑着說道。
過了會兒,鐘青夏又說他:“你挑着挑着變成給自己看鞋了。”
韓晨逃到宿舍陽台了。
隔着陽台的門,他聽到鐘青夏好像開玩笑說了一句:“陽台那邊一個異性戀,屋裡三個單身狗。”
聽上去怪怪的。
“騙子。”
在婚宴結束陸陸續續散場時,鐘青夏站在一處假盆栽旁,被韓晨抓住。
“你說的家屬呢?啊?”
與以前讀研時一模一樣咄咄逼人的質問語氣,帶着讓鐘青夏熟悉的親切感,隻不過因為酒精而聽上去沒有以前的精神氣,有些輕飄飄。
韓晨站都有些站不穩,但他握住鐘青夏手臂的力度很大,像是借此支撐自己,又像是生怕他走了,下次面對面說話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啊,我那個時候隻是有這個想法,結果我家屬有事來不了。”
鐘青夏說着,也怕韓晨跌倒,用雙手扶着他,嗅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你還真有家屬?你不是說你是單身嗎?”
韓晨略微提高嗓音,整個身體貼過來。他的重量以及力道不穩,鐘青夏扶着他,腳下也有些踉跄,忙叫着“晨哥晨哥”,努力穩住自己的重心,避免兩人一同摔倒。
一雙手伸過來,幫忙攙扶住韓晨,減輕了壓向鐘青夏的力。
洗手液的清新香氣撲來。鐘青夏站穩腳步,扭頭看到季永澤。
“你要去衛生間嗎?”季永澤扶着韓晨,見他垂頭捂嘴,一副想吐的模樣,問道。
“不去。”韓晨微微晃晃腦袋,似乎覺得搖頭頭更暈,又改為擺擺手。
“晨哥。”鐘青夏踏前一步,再次到韓晨面前,說道,“你衣服都亂了。”
鐘青夏伸手,幫韓晨整理他的西裝外套和裡面白襯衫領子,接着忽地笑道:“突然想起,你還比我小幾個月呢……”
鐘青夏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燙,好像誰的目光在上面烙來烙去。
韓晨擡手,搭到鐘青夏肩膀上,另一條手臂也把季永澤攬過來,仍低垂着頭,似乎是費盡力氣說道:“你們兩個,到底為什麼分手啊?”
鐘青夏手上動作停住。
季永澤沒有任何反應,鐘青夏總覺得自己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但他身上的熱氣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就在他的旁邊,近到貼身的距離。韓晨一下子将他們兩人拉近了,然而他們仍一句話都沒有說。
韓晨被扶走歇息。鐘青夏手插兜裡站在不遠處,看着其他人找韓晨說話,淡淡笑道:“韓晨他真的,還是愛操心。”
他們宿舍四人中,韓晨和鐘青夏同歲,柯泉和季永澤比他們大兩歲。韓晨身為他們宿舍年齡最小的,卻天天操心各種事,像有一年冬天,鐘青夏洗完澡回來坐在桌前隻顧看手機,被韓晨唠叨了半天“你别着涼了”“你披個外套吧”“你不吹頭你至少把頭發擦擦啊”,最後甚至把毛巾都給鐘青夏拿了出來。
“你别那麼寵着他。你讓他着涼發一次燒他就知道了。”季永澤對韓晨說道。
“發燒會傳染給咱們啊。”韓晨邊說,邊将毛巾扔鐘青夏頭上,用手隔着毛巾揉搓他的頭發,“大哥你别玩手機了快自己擦擦頭。你如果發燒我們就把你丢出去鎖上門,你自己去找地方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