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内,空氣似乎凝固了。
“我不用……”
雖然看不清,但鐘青夏感覺季永澤走過來了,好像仍在摸索燈的開關在哪兒。鐘青夏上前,伸手抓住他:“季永澤。我不用你照顧。你出去。”
季永澤像要說什麼,然而剛發出音,就被鐘青夏打斷:“我不需要你。”他似乎是用盡全力地提高嗓音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整個屋内頓時安靜。
季永澤仿佛一下子被點了穴般,定住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鐘青夏聲音又降下來,“你提的分手,是你把我們變成對方的前男友,結果你又跟新認識的人,說我是你男朋友……你到底在想什麼?”他用力抓緊季永澤的手臂,“你到底怎麼想的?我們的感情,好像你說還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你以為是玩遊戲嗎?玩的話就早說啊。不是的話,就認真對待……分手就是分手了……你尊重我們的感情……尊重過我嗎?你尊重過我嗎?”
“鐘……”
“憑什麼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啊。”
在晚宴那裡,在外面,鐘青夏一直忍着,現在在黑暗的家裡,沒有其他人,他真實的心理情緒在對方自以為是的關心中爆發了。
前天,鐘青夏站在書桌前,拿起季永澤給他的那張二維碼,盯着看。
二維碼的正中央,是小小的正方形,金燦燦的向日葵被框在那裡面。
這是季永澤現在的微信頭像。
三年了,季永澤一直都沒換過頭像。
讀研時,鐘青夏就吐槽他的頭像很像那些學校老師會用的。現在,季永澤還真成了“青椒”。
鐘青夏又忍不住想撕了。因為一看到這熟悉的頭像,他就會一下子想起三年前。
但他始終隻是緊緊捏着這張二維碼,最後迅速把它扔回桌上,端起筆記本電腦回床上。
“憑什麼你說走就走,說不走就非要留下。為什麼不問我願意不願意?為什麼一定要按你說的?我不想你在這裡,我不需要你。我隻想一個人……”
黑暗的屋内,鐘青夏聲音沙啞着,仍不斷說,似乎要把嗓子說壞說到徹底不能發聲。
聲音好難聽。鐘青夏大腦暈乎乎地想道。算了,無所謂了,隻要他能走。不想再見到他了。幸好他還沒找到燈的開關……
季永澤伸出雙手,抱住鐘青夏。
鐘青夏沒有再說話,隻重心後撤要離開季永澤的懷抱,并用手肘撞打他。
季永澤絲毫沒有要松開鐘青夏的意思,反而将他往懷裡摟得更加緊密。
“對不起,是我錯了。”季永澤聲音很輕很緩,說道,“我不想讓你一個人,你身體不舒服……”
“那你這三年去哪兒了。”
“……”
聲音似乎又都被黑暗吞沒了,屋裡靜悄悄的。
鐘青夏腦海裡,想起姚墨那嚣張跋扈的樣子。
是啊,這三年都是這樣過來。
沒有人照顧,沒有人保護,都是靠自己。
“我這三年每次喝醉酒,不都是自己一個人嗎……我不需要你照顧……”
前天,把二維碼扔回桌上,鐘青夏在床上用筆記本電腦敲鍵盤。
敲着敲着,他的手指逐漸停下。
他跑神般不知盯着電腦屏幕盯了多久。
他突然神經質地把筆記本電腦放到身邊,飛一般下床回到桌前,把那張二維碼撕掉了。
“這三年都是這樣……這三年你都沒出現,現在突然跑出來,裝什麼深情。”鐘青夏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越來越弱,“你随時都還會放棄我……”
他聽到季永澤的聲音,也越來越弱,離他越來越遠。
“青夏……”
他什麼都聽不到了。意識終還是被黑暗吞沒。
……
鐘青夏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頭還是很疼,嗓子也很幹,他閉着眼睛不想起來,腳往前一蹬,碰到了什麼東西;手也往前一伸,摸到什麼熱熱的東西。
鐘青夏慢慢擡起眼皮,看到季永澤躺在自己身旁。
他眨了眨眼睛,幾秒後,猛地瞪大雙眼,迅速坐起來。
被子被他從季永澤身上扯開,也從他自己的上半身滑落。他看到季永澤身上什麼都沒穿,低頭再看自己身上,也□□……
季永澤因身上的涼意和鐘青夏的動靜給弄醒了。他睜開眼睛,先看到鐘青夏坐在自己面前,把被子全部抱在胸前,一臉見鬼般驚恐地看着自己,音調很高地叫着:“季季季季季季季季季季季……”
季永澤感覺他好像化身小雞崽般,已經發不出其他音了,如果不幫他打斷他會憋死,于是開口道:“人工□□?”
鐘青夏聲音被掐滅了。
然後,季永澤被他踢了一腳。
季永澤的目光再次射向鐘青夏,銳利如刃。鐘青夏仍抱着被子,眼睛毫不回避地瞪着他。
“你以前也是這樣。”季永澤不再看鐘青夏,阖上眼睛,邊将手放到他剛踢的位置輕揉,邊說,“總是差點兒被你推或者踢下床。”
“那就别跟我睡一起啊。”
鐘青夏憤憤說完,感覺自己嗓子幹得要裂開了。季永澤聽出他的聲音沙啞,再次睜開眼睛,看到他的臉也有些紅。
季永澤坐起來,将手伸到鐘青夏劉海下,摸他的額頭。
鐘青夏擡手,把他的手臂打到一邊:“我沒病。”
季永澤下床,拿起保溫壺,倒了一杯水,回來遞給鐘青夏。
這裡是我家吧?他怎麼熟悉得仿佛是他家。鐘青夏又瞪瞪他,看了看屋内環境确認了一下,接過水杯。
“你平時上班幾點起床?”季永澤看着他把水喝完,接過空水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