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青夏還記得，應該是上周吧，他告訴姚墨和季永澤樓下有個食堂，或者說“美食城”，相對便宜一些，但質量參差不齊，如果不帶飯不點外賣又想最省時間，可以選擇到那裡吃。他想着帶姚墨去吃一次，讓他感受一下，努努力以後給公司搞個好食堂，那他這次帶他還算帶出來了至少一個收獲。

“小夏。”

在食堂，有人叫了鐘青夏一聲。鐘青夏循着聲音，看到是郭偉澤在笑着跟自己揮手。

“你什麼時候出差回來了？”

鐘青夏驚訝地往前走了幾步，和往這邊走的郭偉澤同時停下，問道。

“我昨天剛回來。這是？”

鐘青夏發現郭偉澤注意到季永澤和姚墨了，于是向他們互相介紹了對方。郭偉澤見他要帶實習生，大概是覺得不太方便，就悄悄跟他說手機上再聊，與他們分别了。

“夏哥，‘發行’是什麼工作？”

坐在餐桌旁吃飯時，姚墨問道，因為鐘青夏介紹郭偉澤時，是說他是發行老師。

“對了，一直還沒帶你們見過發行那邊的人。”

“發行是賣書的嗎？但是你們不是也是賣書的？”

“這個……咳咳，正好，順便給你們介紹了下圖書行業裡編輯、營銷、發行的區别和聯系吧。”鐘青夏道，“編輯肯定是你們最熟悉的。選題，簽約作者，決定做什麼樣的書，讓作品完成是編輯的工作。但是書出來後，怎麼賣出去要讓很多人知道，賣的事情基本就是我們和發行的工作，隻不過我們更側重于宣傳，發行更側重于賣這個具體的事情。就比如一本書，編輯他們已經完成了，給我們了，然後我們就開始在線上線下宣傳，讓大家都知道這兒有一本書，名字是什麼，什麼類型大概講的什麼，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就會有一些潛在讀者想購買，而發行在另一邊對接渠道，确定這些書會在哪些書店啊書展電商等等售出，這些潛在讀者就會去這些地方購買。”

“也就是你們負責聯系宣傳書的人還有讀者，發行他們就是負責跟那些賣書的談合作嗎？”

“也可以這樣理解。但我們不光薦書人和讀者，編輯作者發行都要對接，可以的話還會找人畫同人宣傳，有時為了吸引讀者購買還會做周邊物料文創等等總之要對接不少人……”鐘青夏話鋒一轉，“不過，事實上現在行業裡有的時候不會把崗位分得太細，一個人他可能會被要求成為一體機，什麼都要做。”

話到這裡，鐘青夏垂下頭，他的歎息聲仿若是從很遠很深的地底下傳出的，低沉壓抑：“又要編輯又要營銷宣傳買書要會運營會ps會拍攝剪輯最好還能自己露臉出鏡做主播推書要跟渠道方吃飯送禮日常維系關系……”

姚墨：“鐘老師肺活量好厲害不帶标點符号說了好多話。”

鐘青夏：“有時宣傳文案之類的給發行，他會自己去溝通，有時是把渠道方推給我們讓我們自己去對接，還有時……”

會像今天這樣。

鐘青夏收到郭偉澤的約會邀請，今天來這所大學的圖書館看一看逛一逛。

什麼約會，是工作吧。

圖書館這邊從最開始到現在，一直一直首要跟他們咬死的一點，就是他們不出資金。

巧了不是？我們也沒錢。

鐘青夏站在一旁看着郭偉澤熟絡地跟對接方笑談時，心裡想的是：今天，自己跟他究竟是在工作還是約會？

郭偉澤還是這樣，約會的時候談工作，工作隻有兩人的話，說可以當做約會。

但是，鐘青夏不喜歡工作和生活混為一談。他會有種身份混亂的感覺。就像現在，上一秒郭偉澤還叫他小夏，下一秒又叫他鐘老師。

他的手裡，還拿着郭偉澤給他買的飲料。是以同事的身份，還是……别的什麼身份？追求我，想跟我在一起，是為了利益，還是愛？還是，兩者都有嗎？

郭偉澤這樣，不耽誤工作，也不耽誤約會，似乎也算是很有效率的方法。平時因為工作，他們也很少有時間約會。郭偉澤看他有些不開心，也是這樣解釋的。“我想珍惜每一次能跟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真會說情話。”鐘青夏笑着跟他說完，就聽見有人在叫“鐘老師”。

然後，他看到姚墨和季永澤，在向自己這邊走來。

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鐘青夏懵了又懵，但馬上就想到這兒是大學城，看地圖上Z大好像就在旁邊，季永澤出現在這裡也不算太稀奇。

那姚墨為什麼在這兒？而且跟季永澤在一起？

“你們兩個，是在約會嗎？”這時，姚墨笑問道。

“看出來了嗎？”郭偉澤也笑道。

大概是沒想到他直接承認，姚墨怔了一下，而季永澤更是明顯眼睛微微睜大了。

鐘青夏畢竟跟他比較熟悉，有預料到他的性格是極有可能直接承認的，而且在他眼裡姚墨和季永澤隻是兩個實習生，但聽到他真這樣率直，鐘青夏内心還是小小驚詫了一下。

“你們兩個，難道也是？”郭偉澤饒有意味地打量姚墨和季永澤，把這個八卦問題又抛向他倆。

姚墨露出欣喜的笑容道：“看出來了嗎？”

“我們兩個不是。”季永澤在姚墨話才說一半時，就強硬壓過他的聲音，為郭偉澤的猜想打上重重的叉号，說道。

郭偉澤和鐘青夏跟圖書館這邊已經談完工作了，現在是準備圍着圖書館看一看，在校園裡溜達一圈。

“一起走吧。”生怕郭偉澤下一秒就把鐘青夏帶走，季永澤說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鐘青夏已經稍微對季永澤變主動這件事不太驚訝了，但他看到季永澤緊緊盯着自己，心裡卻是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