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郭偉澤回房關門前,鐘青夏注意到季永澤似乎有要回身走過來的姿勢。
但是房門關上了。
房外的一切,鐘青夏什麼都看不到了。
隻看到郭偉澤站在面前,眼睛盯着自己。
“是有什麼事嗎?”郭偉澤問道,“剛才你們在幹什麼?”
“在談一些事……”
“我能知道嗎?”
郭偉澤往前一步,不知是不是距離逼近的緣故,鐘青夏感覺他今天莫名強勢,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濃烈酒氣。
“就是……你知道,實習生都會問這個行業的發展前景,這種問題……”
“你是怎麼回答的?”
鐘青夏躲了下他。
郭偉澤的酒量很好,鐘青夏從沒見過他喝醉的模樣。
“晚上如果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鐘青夏忽然想起季永澤幾分鐘前說的話,“我會來幫你。”
“抱歉。”郭偉澤對鐘青夏淡淡笑了笑,“紙媒夕陽産業,這是很多人知道的事情吧?如果是我,就會跟他們說,現在也就兒童文學比較有錢途。圖書館裡少兒區最熱鬧,書展也是80%都是童書。排除短視頻等新媒體吸引走的人,剩下愛書的年輕人因為租房搬家搬書不方便,比起買書更多的是辦讀者證去圖書館借書。再加上現在經濟不景氣……”
他是在緩解有些尴尬的氣氛,才說這麼多話吧。
郭偉澤去洗漱了,回來換鐘青夏去。鐘青夏回來後,問要不要關燈。
大燈關了,隻留兩人的床頭燈發出光照。
鐘青夏上床,蓋着被子,往郭偉澤那邊看了看,又迅速轉回視線。他想起,郭偉澤也曾問過自己,未來發展方向。是想往發行,還是編輯方向發展?還是……
“我不會碰你。”
屋子裡更暗了一些。鐘青夏扭頭,看到郭偉澤把他那邊的燈關了。在昏暗的光線中,郭偉澤似乎半張臉也埋在被子下,繼續道:“能跟你在一個房間裡睡覺……我不敢奢求太多……”
屋子裡靜下來。鐘青夏沉默了一會兒,也關掉自己這邊的燈,躺下,說道:“跟你沒關系。是我,對那種接觸,有陰影……”
“是你前男友,以前強迫過你嗎?”
“……”
郭偉澤或許是早發現他回避肢體接觸,才在此時忍不住直白問道。
“抱歉,我不該問你這個。”
“不,不是。沒有,他沒有強迫過我。”
不如說,好像應該是我強迫他……
是我一直纏着他想跟他做……是嗎?所以他其實是被迫跟我做?他本來就不樂意跟我做,我還一直哭,所以他做完就不想要我……很正常……
那他現在為什麼想跟我複合?
鐘青夏想起季永澤種種表現,包括辦公室跟他親吻、肢體接觸……
生氣不等于讨厭。
“我比你以為的還要早,就喜歡上你了。”
他真的喜歡我嗎?
……
鐘青夏睡着了。
他夢見研一時,自己和陳星然一起過生日的那個晚上。
這種轟趴一看就價格不菲。陳星然有錢,鐘青夏……“這個地方的錢是他付的,吃的東西我付錢。”鐘青夏跟室友們解釋道。
他一直吃吃吃,肚子吃撐了,解開皮帶一個扣,又跟室友們解釋道:“最近覺得自己瘦了所以多系了一個扣。”
“……”
一直看着他的季永澤,這時突然笑了。
鐘青夏蹙眉:“怎麼了?”
“沒什麼。”季永澤又扭臉看别處,好像以為飯桌上都是說話聲,鐘青夏沒在聽,嘴裡又小聲道了一句,“隻是覺得很可愛。”
後來鐘青夏喝醉了,迷迷糊糊中一直纏着一個人,一直逼問他“你是不是讨厭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厭我”。
“我如果真心讨厭一個人,我根本不會跟他說一句話。我如果讨厭你,我根本不會跟你說這麼多。”那個人好像被逼急了,回答道。
他醉醺醺地繼續逼問:“那你是喜歡我?”
太模糊了,記不清了。好像被誰抱到床上,就睡着了。
那人最後的聲音忽遠忽近,就像在夢裡一樣,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真的。”
“生日快樂。”
……
第二天,書展。
困得要死,然而還要管理活動現場。
“大家都先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鐘青夏拿着話筒對台下讀者們說道,順便試試音量,在沒有人再喧嘩後,直接道出開場白。
第二個環節交給其他老師負責,鐘青夏跑走又去處理那邊投訴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