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青夏扭頭随意往晚宴人群中掃視,看到了季永澤和郭偉澤。
不知道是他們誰,也可能是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在視野内,促使鐘青夏的目光定在他們這裡。
他們面前是酒瓶和滿滿一杯酒……鐘青夏一下子就能猜到,郭偉澤是在找季永澤喝酒。
鐘青夏隻在上次初識姚墨的晚宴,見過季永澤出現在這種場合,且那時跟他接觸完就再也沒在晚宴上看到他。他知道季永澤不喜歡這種場合,知道季永澤不喝酒,因此更好奇季永澤在這種場合是什麼樣子,以及他都是怎麼拒絕勸酒。
但或許是郭偉澤和季永澤的關系的緣故,這時看到他倆,比起好奇,鐘青夏心裡首當其沖的,是擔心。
我在擔心什麼?擔心他們會在這裡起沖突嗎?鐘青夏内心納悶。郭偉澤為什麼要主動找上季永澤?是因為看到我的前男友出現在視線裡,心裡不爽嗎?明明專心跟我談就行了,不用去在意别的。
“鐘老師。”
鐘青夏的視線與笑容,終究還是轉移到維護與拓寬人脈上了。
過了一會兒,郭偉澤來擋酒了。鐘青夏腦袋有些蒙蒙的,匆匆扭頭沒再找到季永澤的身影。
再看到季永澤,是鐘青夏即将走出酒店,郭偉澤準備打車送他回去時。
“鐘老師。”季永澤叫住他們,看了看郭偉澤,“郭老師。”他的目光回到鐘青夏臉上,“我沒有喝酒,我送你們回去吧。”
鐘青夏看着季永澤那跟平時一樣沉穩冷靜的臉龐,沒有從他身上嗅到難聞的味道。
他真的沒有喝酒。
在每個人都手持酒杯,喝酒如呼吸一樣理所當然的空間裡,他還是那樣,還是那樣格格不入。
還是那樣不懂“人情世故”,不擅長“人際交往”。
“不用了,季老師,”郭偉澤跨了一步,一半身子擋在鐘青夏前面,說道,“我們正好還有些話要聊,我們打車回去就行。”
“你們要聊什麼?”
季永澤聲音沒什麼起伏,聽起來像在生硬地質問。
鐘青夏心裡感到有些不妙。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知趣地走開了,有的人可能會用調侃語氣問“什麼秘密,還要避着我們聊”,然後雙方都笑哈哈敷衍過去……
“這個不方便說。不好意思。”郭偉澤微笑地答道。
參加晚宴的人士陸陸續續從身邊走過,他們都仍維持着自身體面的形象。
“你們兩個都喝酒了,不太能讓人放心。”季永澤道。
“我們都沒有喝醉。季老師是頭一次來這種場合嗎?以後多來幾次,就習慣了。到時候我帶你喝幾杯,鍛煉鍛煉酒量。”
“鐘老師。我送你們回去吧。”
季永澤越過了郭偉澤,把決定權遞給了鐘青夏。
郭偉澤僵了僵。對方顯然是不再把他放在眼裡,但他對此也有經驗。他欲言又止,控制好情緒,回頭也看向鐘青夏。
他也等待着鐘青夏的回答。
“不用了,我和郭老師打車回去。”鐘青夏說。
他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再增加跟他的接觸。何況我想增進感情的人,都已經表示不願意了。
“我叫的車已經要到了。”郭偉澤低頭看看手機,說道,“走吧。”
鐘青夏沒再去看季永澤臉上的神情,跟着郭偉澤走了。
上了車,兩人都坐在後排。鐘青夏聽到郭偉澤像是在确認目的地是否無誤,對司機說:“去東華酒店。”
鐘青夏怔,扭臉看向他:“等下,什麼酒店?為什麼去酒店?”
“他應該在後面跟着。”郭偉澤身體稍微傾斜向鐘青夏,壓低聲音道,“小夏,我們騙一下你前男友吧。跟之前一樣,我不會碰你。說不定這樣,你前男友才會死心。”
他想要讓季永澤親眼目睹他們進酒店,讓季永澤以為他們一同過夜,他們的關系已經闆上釘釘。
他身體的熱氣和酒氣仿佛纏繞上鐘青夏,鐘青夏感到車廂裡悶熱,腦袋似乎醉得更暈乎乎的,他好像觸到了他的手。
“還是,不要這樣了……”鐘青夏縮回手,說道,“你都沒有跟我商量。”
鐘青夏感覺這個司機技術不太行,車搖搖晃晃的,導緻自己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我不想……你們起沖突……”
“你覺得他等會兒會在酒店揍我嗎?”
“……”
車窗外的光影飛快地投到郭偉澤的臉上,他這一秒在光照中,下一秒又沒入陰影裡。
鐘青夏終于集中精神仔細地注視他,看到他的眼睛發紅。不知是否是酒精對神經的刺激性作用,讓鐘青夏清晰地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而他的眼神又帶着那種近似期待的情緒,就好像預備着要大開殺戒般。
是誰想要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