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賣的關東煮、水果撈，還有旁邊的蜜雪冰城、瑞幸咖啡、蛋糕房，都可以用這張卡買。”

“你說得也太讓人心動了。”鐘青夏收下他的校園卡，微笑道，“行，我去食堂看看還有沒有賣粥的，沒有的話給你帶點兒清淡的面條之類的回來。”

“……嗯。”

“沒什麼事了吧？那我走了。”

“……鐘青夏。”

鐘青夏走到門口時，季永澤叫住他。

他回頭，看到季永澤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過了幾秒鐘，季永澤才幹巴巴地開口道：“你下午如果沒什麼事，你回家也行，你明天還要上班。”

“季永澤，我發現你這人真的很矛盾。”鐘青夏轉過來身正對季永澤，皺着眉頭看着他，問道，“剛才不想讓我出去，這會兒又讓我回家，你到底是想讓我走，還是想讓我留下？”

季永澤默默注視鐘青夏，心裡似乎在做一場博弈。片刻後，他的眼神沉穩下來，說道：“想讓你陪着我。”

他眸光中的情感太過濃厚，鐘青夏一時被浸沒，停了幾秒才呼吸與語速都急促道：“那為什麼又同意讓我走？”

“我……我怕傳染給你。而且不想因為我，讓你不去上班，耽誤你工作……”好似脆弱的僞裝被戳破，季永澤的情緒化為濃水控制不住地漫出，聲音發起顫抖，“我其實不想同意你走……想讓你一直陪着我……就像昨天……”

鐘青夏感覺他好像快哭出來了。他的表情看上去那麼難過、不舍。他不想讓他走，他好像變得格外依賴他了。

“你……”

你如果三年前也這樣，就……

“我先去買東西吧，買回來再說。”

鐘青夏轉身，開門走了。

季永澤需要我。

鐘青夏機械地下着樓，腦子裡不斷想道。

有人需要我。

我又心軟了……

剛才關門前，鐘青夏聽到季永澤好像又在叫他的名字，并且又開始咳嗽。

他就這樣把生病的他抛下了。

讓他孤零零一人在家裡。

但我跟他不一樣。鐘青夏減緩步伐，心想道。我是真的還會回來，而且——鐘青夏看了看緊握着的手機——我也沒有切斷我們的聯系方式。

三年前，我可是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也沒有任何聯系到他的辦法。

鐘青夏把手機塞進兜裡，走出教師公寓樓。一陣寒風吹來，他立即感到全身發冷。視野内到處都是一片雪白，反射出刺眼的光。他眨眨眼睛，将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眼睛以下的臉龐，雙手插兜裡，踏入雪地。

冷一冷也好，鐘青夏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也冷靜下來了。

其實，硬要說的話，當年也有聯系到季永澤的方法——可以通過韓晨，韓晨一直跟季永澤有聯系。

但是，季永澤都直接說耽誤他，都明明白白提分手了，況且季永澤本來就生氣他跟别人說兩人的事情，若鐘青夏還把韓晨扯進來，還對季永澤死纏爛打，他都覺得自己真的太煩人太不要臉了。

他無法主動了，對方不讓他主動了，他隻能希望對方會主動回心轉意。

但他等了一年，都沒等來。

鐘青夏慢慢走在雪地上，呼出白色的氣體穿透圍巾，在空中消散。或許是教師公寓比較偏僻，今天又是休息日，他在這條路上沒有看到幾個人影，四周安靜得仿佛這裡是一片被遺忘的地方。他看着兩旁高大樹木，手稍微探出衣兜，立刻又被凍得縮回去。

記得拉黑删除季永澤那天，也是這麼冷，手指凍得都沒有知覺了。不，應該沒有冷到那種地步，不然手機是怎麼被他的手指觸屏操作的？但又為何沒有知覺？可能隻是他忘了當時的感覺吧。

他自己也不想主動了，也不祈望對方主動了。他累了，他放棄了。結束了。

快到路口了。忽然，鐘青夏被人抓住胳膊。

鐘青夏一驚。他隻顧跑神想事兒，都沒注意到有人接近自己。他扭頭，看到郭偉澤。

“跟我回去。”郭偉澤盯着鐘青夏說道。

“你……你怎麼在這兒？”

鐘青夏很懵，一刹那忘了自己是在校園裡，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公司。直到郭偉澤拽着他走到一輛黑色轎車旁，他才回過神，用力掙紮：“你等下，你要幹什麼！”

“跟我回去。”郭偉澤目光如刃般看着鐘青夏，說道，“你不是說你隻來一天嗎？”

鐘青夏看不出郭偉澤眼神中的情緒，隻覺手腕被攥緊得發痛，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但仍鼓足氣勢，硬聲道：“我在這裡幾天，跟你沒關系吧。你……我和你，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那天不是也都說清了嗎？你怎麼……你不是也同意了嗎？”

“我沒有同意跟你結束。”郭偉澤用力将鐘青夏拽向自己，兩人鼻尖幾乎相觸，郭偉澤視線直射他的瞳孔道，“我同意的是讓你來找你前男友，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