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到了。季永澤把體溫計拿出來,兩人看着上面水銀抵達的刻度。
“這看着像到38度了……”鐘青夏皺眉,轉頭瞪着季永澤,“不休息不睡覺免疫力下降還蓋這麼薄的被子,你不生病病毒都覺得吃虧。還笑!”他用手拍打季永澤的後肩。
“咳咳,咳咳……”
“你的感冒藥放哪兒了?布洛芬有嗎?退燒的,止咳嗽的,趕緊找出來你趕緊吃了……”
季永澤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看着眼前鐘青夏在屋子裡,又是找藥、配藥,又是倒水,感覺自己真的發燒了,又覺得恍惚了,又覺得像在夢裡了——那麼黏人喜歡被人照顧的鐘青夏,現在竟然在照顧他。
昨晚也是,今早也是,鐘青夏睡了,季永澤遲遲沒有入眠。他在黑暗中看着鐘青夏那裡,在淩晨時分輕手輕腳到鐘青夏身旁,借着稀弱的光看着鐘青夏的睡臉。他害怕自己隻是眨一下眼,鐘青夏就會消失,這個房間裡還是隻有他一個人。
在國外那三年就是如此,很希望房間裡有鐘青夏,能像現在這樣看着鐘青夏。他知道,那三年的痛苦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換上睡衣睡一覺吧,感冒發燒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鐘青夏把季永澤安頓到床上,說道,“現在快中午了,該吃午飯了,你帶回來的包子都涼了。我去你們食堂買飯,你睡起來吃。”
“外面有雪。”季永澤道,“你不用出去,點外賣就可以。”
“你不是說外賣對身體不好嗎?”鐘青夏見季永澤想起身阻止自己,伸手把他按回床上,“還不是因為你家裡什麼米啊菜啊都沒有,煮個粥都不行。不過想想也是,有那麼便宜的食堂,你有時還是在我們那兒吃,也不需要做飯。”
卷王以前連吃飯都覺得耽誤時間,更别提做飯這種麻煩事。想到這裡,鐘青夏笑了,去拿自己的衣服:“我主要也想去一趟超市,買點兒梨,給你煮個梨湯吧。”
鐘青夏說完,去廁所換衣服了。
季永澤還是不想讓鐘青夏走,不願鐘青夏離開自己。但是……咳咳。
他現在生病了,不能和鐘青夏長時間待在一起,否則會把病毒傳染給鐘青夏。
“你怎麼戴着口罩?”鐘青夏拿着換下來的睡衣,回到卧室,瞅見季永澤臉上多了個“裝備”,“怕傳染給我嗎?”
“你把睡衣放那裡就行。”季永澤道。
鐘青夏把睡衣放到季永澤指的地方後,剛轉過身,就看到季永澤拿着一條圍巾,走到了自己面前。
“外面太冷了。”季永澤說道,“你圍上這個。”
“不用。”
“聽話。”
“……”
季永澤擡起手,圍巾慢慢地一層一層裹住鐘青夏裸露在外的脖頸。鐘青夏目不轉睛地盯着季永澤近在咫尺的臉,餘光中是季永澤手上不疾不徐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鐘青夏覺得季永澤的氣勢弱了,變得又兇又溫柔。
這種感覺,讓鐘青夏的臉滾燙起來。是圍巾的功效太強了嗎?他感覺到了溫暖,感覺……“太熱了。”鐘青夏說。
“出去就冷了。”季永澤整理好戴在鐘青夏脖頸的圍巾,道。
鐘青夏低頭,下巴埋到圍巾裡。他用手摸摸軟綿的圍巾,擡起頭道:“你不會是怕我不回來吧?”他翹起唇角笑了笑,“我不可能不把你的圍巾還回來,所以我等會兒肯定會回來。你等于是用圍巾把我拴住。”
季永澤沉默着看了鐘青夏一會兒。
“是嗎?”季永澤似乎才反應過來圍巾還有這種用途,出聲道。
“啊,不是?”鐘青夏懵。
“我隻是單純怕你冷。”
“……”
季永澤從桌上拿了一樣東西,再度走回鐘青夏面前,遞給他:“這是學校的地圖,你拿着,不要迷路。”
“我知道在哪兒。我會回來的。”鐘青夏看看季永澤,眼神像在說“你就是怕我不回來”。
“教師公寓,也就是我們現在在這裡。”季永澤指着學校地圖,對鐘青夏說,“食堂在這裡,超市在這裡。”
“哦……哦……教師公寓離食堂這麼遠啊。”
“所以你不用去……”
“你早上走了這麼遠過去的嗎?”
季永澤愣住。
鐘青夏竟然會想到他……
“你都走過去了,我也能過去。”
鐘青夏這語氣,一聽就是倔勁上來了。季永澤知道這個時候不讓他幹嘛,他反而更叛逆地偏要去幹。沒辦法,阻止不了了。季永澤無奈地笑了。
“路上有些滑,你小心一點兒。”季永澤又去拿了一張卡,回來塞給鐘青夏,“這是我的校園卡,你用這個買。裡面還有一千多塊錢,你去超市,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鐘青夏噗嗤一笑:“你這話聽起來還挺像個霸道總裁,‘想要啥就買’。”
季永澤說校園卡裡的錢取不出來,隻能在學校裡買東西,不花的話就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