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澤的車停在了街邊的停車位上,他提起購物袋和鐘青夏一同下車。
鐘青夏直到此刻看到在小區門口旁站的那一男一女真是自己親爸親媽,才确信他倆竟然真的來了。
而他們看到鐘青夏,臉上一喜,接着目光移向他身旁的季永澤,也露出驚訝的神情。
“你倆來了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鐘青夏首先開口,向他們質問道。
他們的回答是——給辛苦上班一天的兒子一個驚喜。
鐘青夏:“驚喜什麼,萬一我去出差了,你們不就白來了嗎?”
鐘父:“那我們去你出差的地方找你。”
鐘青夏:“?????”
鐘青夏:“我出差是工作啊,正工作父母突然來找……”
他發現父母的目光已經不在自己這裡了。
“他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我研究生室友季永澤。他今年博士畢業,也在這邊工作了。這是我爸我媽。”
季永澤和鐘青夏父母互相問好。鐘父打量了他一番,微笑道:“這麼高這麼帥,我們還以為是小夏的男朋友。”
“是研究生室友。我們本來還說今晚一起吃火鍋,看,食材底料都買好了。”
“哦,我們打擾你們了?要不正好,咱們四個一起吃。小夥子,你覺得方便不?”
季永澤本來見鐘青夏又是強調兩人清白的室友關系,又是轉移話題,心裡五味陳雜,聽到鐘父熱情的提議,回過神,道:“好。”
在帶父母到自己住處的路上,鐘青夏一直跟他們聊着天。進屋後,鐘青夏讓父母在卧室裡歇息,“我們倆先去把這些吃的放盤裡。”語畢,他和季永澤進廚房,關上了門。
“我爸我媽不知道我和你談過。”鐘青夏瞅着門,保險起見小聲悄悄道,“我沒跟他們說過我談過戀愛,我在他們心裡到現在都是母胎solo,不過他們知道我是gay。”
“我很驚訝,他們對自己兒子性取向的态度。”季永澤雖然知道有這種開明的家長,但聽到鐘父那麼自然地說出“男朋友”這個詞的時候,還是很意外,“難怪你會覺得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也無所謂。”
“我跟他們也說過,我的室友知道我的性取向,所以他們覺得在你面前敞開說也沒什麼吧……不過,我沒說我室友是gay。他們有問過,我說的不知道。”
“你為什麼沒說?”
“因為……我出櫃的時候,是我和你分手後……我如果說室友是gay,他們會懷疑的。”鐘青夏低頭道,“如果他們再知道……分手……知道我傷心……肯定會不喜歡你。”鐘青夏唇角翹起,略微自嘲道,“我那個時候可是還抱有跟你複合的妄想,當然不想讓我爸我媽讨厭你。”
“……”
“啊,我好像體驗到你當年用室友這個做擋箭牌的心情了,真的心裡會松口氣,幸好我們還有室友這層關系。”
“……”
鐘青夏去拿盤子了。季永澤沉吟半晌,上前幫忙,問他今天為什麼沒上班——鐘青夏父母說“給辛苦上班一天的兒子一個驚喜”,提醒了季永澤這件事。
“我今天調休。我的調休假還沒休完。”鐘青夏邊從購物袋裡拿食材,邊說。
季永澤“嗯”了一聲。鐘青夏看他的反應,心裡估計姚墨應該沒找季永澤說自己最近的情況。
鐘青夏的父母對季永澤很熱情。吃火鍋時,他們告訴季永澤,鐘青夏經常跟他們講,室友們對他多好多好。
通過跟鐘青夏父母的聊天——主要是鐘青夏父母說了很多話——季永澤發現,鐘青夏真的是隻跟父母報喜不報憂。
他并不是一有什麼事就去跟父母哭鼻子的小孩。
知道這一點,季永澤卻覺得心裡更疼了。奇怪,他應該為他是個獨立自強的人而提升對他的好感度,應該高興啊?
鐘青夏不告訴父母,那他一直以來受的傷,他的痛苦,他都向誰傾訴——季永澤想起鐘青夏喝醉時聊的過去種種遭遇——他是一直都憋在心裡嗎?對了,他堂妹,他是跟他妹妹訴苦吧,他也有其他朋友可以聽他吐苦水吧?想到這兒,季永澤雖然因自己又沒有成為他的“唯一”而心裡有一些空落落,但心痛減輕了一點點。
可他目光投向鐘青夏,見鐘青夏隻偶爾笑着如同飯局應付領導或客戶,然後就默默低頭吃東西的樣子,心裡又是一緊。
也很有可能,鐘青夏一直以來還是一個人就像這樣默默的……
“你也家裡隻有你一個?”鐘父問道,“獨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