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澤已經一周沒有與鐘青夏見面了。
他理解鐘青夏要上班以及陪父母,但他心裡仍焦急難耐,終于忍不住,直接去鐘青夏公司繼續假借實習之名見他。
他差不多一個月沒來了,大家對于他的出現感到意料之外卻又覺得情理之中:“找鐘老師嗎?”
見到鐘青夏,季永澤差點兒脫口叫他的名字,幸好及時改口:“鐘老師。”
他仍牢記鐘青夏讓他不準暴露兩人關系的要求。鐘青夏看到他,也露出意外之色:“你……放寒假了嗎?”
“嗯。”
鐘青夏了然,微笑道:“今天沒什麼事,你上網看一下這幾本書最近的書評吧——我等會兒把書名發給你——有事需要的話我再跟你說。”
他說完,就匆匆去開會了。
在這種場合,鐘青夏又變成客氣的态度,季永澤不喜歡這種距離感。他好不容易等到下班,終于與鐘青夏單獨相處,卻發覺鐘青夏仍對他較為冷淡。
“鐘老師,你下班後有空嗎?”
“怎麼了?”
鐘青夏始終不看他,也沒停下腳步。季永澤一路跟他走出公司,他都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他好像心情不好。
他是生氣了嗎?
季永澤一下子就想到自己一周前,在他還沒醒的時候就離開了。他一醒來就一個人孤零零在床上,他又讓他以為自己被抛棄了……
“青夏。對不起。”
“嗯?”
有反應了,他的腳步變慢了。果然真的是生氣了。
“是不是那天早上,你沒醒,我就走……你生氣了?”
“……”
“對不起。我……我之後都會陪你。我以後盡量避免……我也是不想吵醒你……對不起,不要生氣了……”
那種情況,季永澤也沒辦法,但他不敢再說可能會讓鐘青夏不高興的話,隻能小心翼翼、語無倫次地道歉,每說一句話都生怕踩到雷。鐘青夏聽着,沉默片刻,開口道:“這也算原因吧,但我也沒那麼不講理,社畜沒辦法嘛。”他扭頭,看向季永澤,“那天晚上,補償得不好。”
季永澤愣,看到鐘青夏的眼神透出十分不滿意。他的腦子轉過來,剛要應答,鐘青夏又快速将頭扭回去,說道:“我不要你現在立刻就補償。我這幾天也有工作要忙,再過幾天就過年了,我要和父母回家。”鐘青夏瞥了季永澤一眼,“等過完年,你做足準備,再補償吧。”
鐘青夏眼睛重新看着前方。季永澤沉默了,但仍跟着鐘青夏。
“這幾天,過完年之前,我們都不見面嗎?”季永澤開口道,“我想跟你見面。”
鐘青夏聽出他話語裡難以壓抑的失落、難過。他好像有一些委屈,鐘青夏居然還感覺他在撒嬌,忍俊不禁地心想道:這種詞放到他身上,也太不般配了。
“想見就見。”鐘青夏的語氣比剛才放輕松了一些,“我不是說了嗎?想對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好。我明白了。”
季永澤幾乎天天來公司,即使不來,也會在下班時來接鐘青夏,或帶着好吃的陪他加班。
他也與鐘青夏的父母見了幾次面,開車帶鐘青夏一家兜風遊玩。逛街時,對于“放寒假怎麼不回家”這個問題,他向鐘青夏父母答道:“晚一點兒回沒關系。”他不自覺地看向鐘青夏。鐘青夏一愣,接着瞪他——看什麼看。他迅速移走視線,繼續對鐘青夏父母解釋道:“學校那邊也還有一些事。”
鐘青夏估計學校那邊是真的有事,但心裡很想吐槽他是如何做到把真的說得像找借口。
過年各回各家,但兩人約好了初六就見面——更精準地說,是初六晚上,在鐘青夏的出租屋裡。
兩人如約而至。剛進屋裡,一路上的矜持與衣服一起脫去,擁抱與熱吻溫暖了兩人的身體。
“一周沒見而已,你就那麼急啊?”被季永澤原地打橫抱起,鐘青夏摟住他的脖頸,親了下他的嘴唇,說道。
“嗯。”季永澤頓了片刻,補充道,“我不想再熬三年了。”
鐘青夏大緻明白他的意思。一周都這樣,那他在國外三年是急成什麼樣子?在韓晨婚禮上,他還能克制住,也是真的厲害。
現在,他不用克制了。鐘青夏不要他克制,他也知道鐘青夏不會讨厭他不克制的樣子。克制壓抑的結果,隻會最終如火山般爆發,釀成更嚴重的慘禍。
鐘青夏還記得,研二時,兩人本來要做,季永澤一直讓他放松,結果他放松過頭睡着了。
聖誕節那晚,他為了不讓自己睡着,又不能太緊張,又怕季永澤沒耐心,怕季永澤對自己沒感覺不想做,于是在季永澤面前,自己……
好羞恥。
鐘青夏光是回想,都羞恥得要哭了。
他對初夜印象那麼糟糕,也是因為他連那種事都是自己做,都在賣力讨好季永澤,可季永澤卻還是沒給他好臉色,還讓他“别做了”并重新……他就以為,自己還是沒做好,惹他生氣了……
然而,按現在的季永澤的解釋,所謂“沒好臉色”是他在克制沖動,重新弄是為了盡可能減輕他的疼痛。
這次,季永澤要補償他,不讓他再操心任何事。他親吻他,看着他的眼睛,低聲對他說道:“會很疼。”
鐘青夏“嗯”了一聲,似回答,似呻吟。
季永澤不會騙他,不會隐瞞他。
“我知道。”
鐘青夏親了下季永澤的嘴唇,接着,他那雙被季永澤十指相扣的手用力攥緊……
在狂風暴雨沖擊與電閃雷鳴刺激間,鐘青夏心裡升起一種又怕又痛的感覺。他本來就已經止不住生理性淚水,這種心理更讓他哭得停不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是太疼了怕疼嗎?還是……
“青夏。”季永澤在他耳旁說道,“我愛你。”
季永澤的聲音,不斷傳來——
好可愛。
你哭起來好可愛。
我很喜歡。
我很愛你。
鐘青夏突然發瘋一般,吻住季永澤。
“還要……”
季永澤以為他還要接吻,俯下身親他。
在親吻間隙,鐘青夏啞聲道:“說愛我……”
他還要他說,多說,一直說,他還要聽,他還想聽。
他想要被他愛。一直,從三年前,五年前,七年前,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想要被他愛。
這是他渴望這麼久的白日夢。
“你必須補償我……”
鐘青夏哭着說。季永澤在親吻他的眼淚,在他耳旁,在與他近到為負的距離,對他耳語道:
“我愛你,鐘青夏。”
第二天,鐘青夏是在季永澤的懷抱中醒來的。
“感覺怎樣?”季永澤問道,“還記得昨晚嗎?”
鐘青夏看上去還是很困,眼皮快要落下:“感覺……很長。”
季永澤:“……”
屋子裡安靜了片刻。鐘青夏的腦袋動了動,更加緊密地貼着季永澤,頭發蹭着他的胸。
“太好了。”鐘青夏聲音低啞道,“你在這裡。”
季永澤瞬間眼眶濕潤了。
過了會兒,鐘青夏聲音軟軟地說,想喝牛奶,想吃面包。
季永澤下床去拿。剛走出幾步,他聽到身後鐘青夏又說了一句:“季永澤,幫我拿。”
季永澤頓住腳步。
他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鐘青夏閉着眼睛的臉龐,腦海中浮現出讀研時,宿舍裡,鐘青夏也是聲音軟軟,可能是在刻意撒嬌,讓他幫自己拿東西。
“季永澤,幫我拿嘛。”
鐘青夏一般都要說這句話,為了增加季永澤聽他的話照做的概率。
季永澤将牛奶和面包拿過來,坐下來後讓鐘青夏靠着自己。鐘青夏有些吃力,嘴裡嘟囔着“疼”,身體被季永澤抱懷裡後,慢慢把牛奶喝完、面包吃完。
“你的腿。”
鐘青夏說着,重新躺下,腦袋枕到季永澤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