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威賢伸出帶着手套的手,想要去觸碰阿霧。
阿霧下意識躲開了,對方通過這些日子對人類的觀察,已經學會了皺眉。
“你不開心。”路威賢對着阿霧陳述道。
阿霧理解了一會這個詞語,然後一本正經地點頭。
路威賢摘下自己的黑色手套,粉白的皮膚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再一次伸出手觸碰阿霧,對方沒有再躲閃,路威賢的聲音維持着平靜,他虛點了一下對方的嘴唇:“嘴巴,張開來給我看看。”
稱得上溫柔的一句話,實驗室中進入過仿生基地與阿霧有過接觸的人都懼怕他的攻擊,更别提與他對話了。路威賢就像是,一扇讓阿霧窺探世界的舷窗。
阿霧張開了嘴巴。路威賢湊上去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舌頭,不是從誰那裡搶過來的,而是真真切切長在了對方的嘴裡。
“怎麼做到的?”路威賢穿的實驗服有些厚重,他就近坐在了塊巨大的石頭上,阿霧的長尾一擺,順間來到了他的身側。
“我沒有味道。”對方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看來它對路威賢的防護面罩不滿到了極點。
路威賢無奈地摘下面罩,然後再次問:“怎麼做到的?你的舌頭。”
阿霧認真組織了一會語言:“原先的,咬掉。”
路威賢感知着周圍的能量場,毫無疑問這裡面每個角落都布有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也都被别人記錄着。
阿霧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喜歡,這些東西。拆掉了他們還會再裝。”
“吃不幹淨。”
随後一縷血霧憑空而出飛向某個方向。路威賢便再感受不到監控的存在。
屏幕陡然變黑,白輝下意識身體前傾。來文低聲笑了一聲。
“你不怕他出事?”白輝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來文不甘示弱:“您不耍手段,他可不會輕易受傷。”
話雖如此,在監控黑掉的時候他也緊張了一瞬。上次被暗算進入仿生基地後,來文不知不覺間陷入幻覺,夢中他回到了父親阿偉瑞斯被殺的那一天,而現實中他的軀體則不斷被血霧吞噬。隻是實驗體當時被路威賢吸引了興趣,沒空處理抑或是食用他,他才得以逃過一劫。
但對上實驗體的是路威賢,來文相信他不會受傷。
〔吃不幹淨……是指别人在暗中裝的監控,還是那些實驗人員啊〕
〔它在主播面前真的太有禮貌了,我想象不出它吃人啊〕
〔長出人類的舌頭也很可怕啊,如果最後阿霧真的變得和人一摸一樣了……〕
“他們都喂你吃什麼東西?”路威賢撩了一把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
阿霧想了一下,大部分情況下和路威賢一樣兩隻腳的動物會給他擡一些四隻腳的東西進來,但它并不清楚那些動物的名字,于是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路威賢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隻是叮囑對方道:“和我一樣的,不能吃。”
也許它被創造的目的是殺戮,但路威賢就是不喜歡血腥。
阿霧的尾巴不知不覺間繞着石頭環了個圈:“沒有和你一樣的。”
路威賢理解它的意思,耐心又解釋了一遍:“外形和我像的就不可以。”
“上次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個人,你還有印象嗎?他被你折騰得很慘。”來文一身血表情哀傷的樣子路威賢一直記到現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可能也不會忘。
阿霧低下頭,它把頭湊近路威賢的腰側。
〔這是在……〕
〔我不敢看了〕
〔溫馨提醒:主播是生活區〕
“有味道,你身上,他的。”阿霧對來文的印象很淺,它當時把路威賢搬回自己的巢穴之後便沒有去管來文,但是路威賢身上的味道還是喚醒了它的記憶。
路威賢愣了一下,按理說方才他都被消毒成無菌體了不應該還有味道。
阿霧一直沒動,鼻尖嗅着。路威賢隔着防護服輕輕按壓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裡面裝着不久前來文借給他捂鼻子的手帕。
如瀑般的長發灑在他的膝上,路威賢本想拉開些距離,但二人這個姿勢實在是尴尬得難以動作,他不由歎了一口氣。
路威賢用已經摘下手套的手擡起阿霧的下巴,對方擡頭看向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