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身不斷搖晃,控制屏幕還在不停響起警報。盡管清楚這件事還沒有發生,但緊張的氛圍還是感染到了路威賢。
“左邊,”強烈的直覺讓路威賢做出了選擇,“我們往左走。”
鹿角突然像是觸電了一般傳來痛感,而謝雷則聽從了路威賢的提議。
身後的追擊似乎沒有跟上來……
路威賢的額頭留下一滴汗。
〔什麼時候才能讓小鹿預見一個春和景明的未來〕
〔我真的有點擔心主播的精神狀态了。睜開眼是漂泊的遠航,閉上眼是錯亂的記憶和可怕的未來〕
〔小鹿不會那麼脆弱的。我也算是主播老粉了,他一直都是一個堅定的人〕
局勢逐漸穩定下來,路威賢試圖尋找一些東西來為謝雷止血。盡管這不是屬于他的現實,但他還是不想看到身邊人痛苦的模樣。
路威賢想要握住謝雷的胳膊,結果卻隻在昏暗的照明燈下摸到了半截黏膩的袖子。
開什麼玩笑……
路威賢的瞳孔驟然收縮,就像是一朵逐漸枯萎的黑玫瑰。
一縷紅色的激光穿透飛行器的保護層,落在了謝雷眉心。
不,不……路威賢将謝雷猛然推開。
破碎與爆裂的聲音震得路威賢鼓膜發疼。
白霧托着血花,讓它們在路威賢的耳朵裡發芽。路威賢被迫沉在了柔軟的花瓣裡,就像是沉在了水底。
“跳跳,你怎麼了?”謝雷皺着眉扶住路威賢,路威賢的身子抖了一下,對方的體溫就像是剛才觸碰到的血一樣溫熱。
來文沉下眼,快步上前将掉落在地的薄毯拾起,從正面包裹住路威賢:“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一直在這裡。”
路威賢此時的血液濃郁香甜到了一個極為誇張的程度,來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用嘴唇抿了一下自己的尖牙,唇肉滲出的血絲讓他恢複了理智。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路威賢的臉,而對方的視線依舊聚焦在謝雷身上。
興許是因為上次共享感官,路威賢不小心侵入了來文的精神領域,他們二人如今有着一種微妙的鍊接。這種鍊接非常薄弱,但是來文卻能清晰地感知到路威賢的精神波動。
他猜測路威賢估計是看見了什麼不好的未來,而那個未來多半還與他們身邊的獅種有關。
來文向謝雷使了一個眼神。他和對方雖然算不得朋友,但卻擁有着相同的目的。
幾秒過後,一雙溫暖的手摸上了路威賢的頭,謝雷避開鹿角的動作不僅生疏甚至還有些僵硬。
從前隻有路威賢會開玩笑地拍拍他的頭頂,他還是第一次做出這種安撫性的動作來。
路威賢的頭發被揉得雜亂,他不禁裹緊了身上的毯子,仿佛冬雪初融時春的氣息一般,陣陣溫暖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他握住謝雷的手腕,對方的心髒正有力地跳動,他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現實和未來的界限變得越發清晰。
舷窗将孤寂的宇宙與他們三人隔開,路威賢掃過身邊每一件具體的事物,情緒逐漸恢複平靜。
他披着毯子重新坐回床邊,來文的目光停駐在他的角上,語氣很輕柔:“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路威賢隻在鹿角生出時感到了暈眩,“無論是覺醒期的持續高熱,還是像顧松泉那樣的體溫失常,都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本不明顯的動物性征突然出現,這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
如果條件允許,他們現在應該把聞天客叫出來讓對方給路威賢做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然而更重要的事正等着他們。
路威賢對謝雷和來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二人立刻安靜下來。
路威賢低垂下頭,撫摸過自己沉重的角,星光照耀在他黑玉髓般的發絲上,他将自己方才看見的情景事無巨細地同步給謝雷和來文。
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
不知為何,謝雷腦中竟然還原出了一個格外具體的場景,仿佛他也曾親身經曆過一般。
來文用手指敲擊着桌面,捕捉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這個未來裡沒有我。”
路威賢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來文為何沒有出現。
是走散、各自逃亡,還是來文被克萊因的人保護了起來,亦或是對方也遭遇了不測?路威賢不得不往壞處想。
“相信我,”來文在路威賢面前彎曲了自己的膝蓋,尊貴的克萊因先生單膝觸地,吻上了青年的手背,“隻要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一切就都可以改變。”
如果謝雷讓你擔憂,那我希望我的存在能讓你安心。來文用眼睛向路威賢訴說着秘語。
路威賢愣了一下,然後輕輕觸摸上對方冰涼的面頰:“……謝謝你。”
長笛再次鳴起,謝雷輕拍着路威賢的後背:“我一定格外小心。”
既然知道自己可能遇險,那他一定會做好防範。他還不想這麼早就離路威賢而去。
“太沙星表層都被沙石覆蓋,但地底卻有豐厚的資源,”謝雷比對起飛船的航行線路,向路威賢說道,“星内除了開采人員之外還有軍團駐守。”
軍團……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路威賢徹底冷靜了下來,他在心中向直播助手問道:“我的積分夠不夠換一台機甲?”
未來他和謝雷駕駛的飛行器不僅狹小,甚至防禦功能也非常薄弱。
在說出“機甲”兩個字時路威賢的心頭跳了一下。
【夠的哦,您要兌換嗎?】
“現在先不用,但我需要你提前準備好。”路威賢捏了捏自己虎口處的皮膚,這能讓他時刻保持清醒。
“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路威賢看向來文與謝雷,房間外是尖銳的笛鳴,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