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漣來這蒼木山隻是想找個原因,沒想到會遇上付菡。
他住下了,付菡也住下了。
不僅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噓寒問暖,還一張口就是情話,塗漣雞皮疙瘩掉了一山,都來不及彎腰低頭撿的。
整日躲着也不是辦法,塗漣隻當自己投錯了殼子。
付菡的話,他不敢全信,可單看那樣子也不像是全假,真假摻半。
左思右想,塗漣覺得這殼子興許多年前真與付菡有過什麼瓜葛,但要搞清楚,還需要問一問。
他現在全然裝作什麼都不記得,付菡縱然一副情根深種的樣子,也不會真的逾越。
“你認得我,那我叫什麼名字?”
幾日來頭一遭他主動跟付菡說話,付菡有些激動,答得飛快:“塗漣。”
塗漣一驚,從腳底到頭發絲兒都顫了一下。
不僅僅因為這是他的本名,之前他與付菡相見時都還稱自己叫司慕,付菡不可能知道他的本名,這是其一。
其二……他還叫自己做司慕時,也曾聽說過塗漣這個名字,隻覺得是個跟他同名的,沒想到,系統消失,他就成了這人。
塗漣其人,資質奇高。
幾百年前拜于川無峰,小小年紀便赢了幾場比試,人人都知道他靈根百年難見,川無峰從籍籍無名瞬間成了炙手可熱,如今都是一家獨大的門派……
再然後的事,塗漣就不是很清楚了,他隻知道,這麼個難能可貴的人,像是突然間就消失了。
興許是塗漣的表情過于矚目,付菡盯他半晌,“你記起什麼來了嗎?”
塗漣當即搖頭,故作鎮定:“是哪兩個字?”
付菡伸手就想去執塗漣的手,塗漣吓得不輕,眼疾手快驟然躲開。
但成功躲開之後,又開始憂心起來,萬一付菡動怒了可怎麼好……
不過,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資質平平的小菜雞了,真要打起來,未必打不赢。
他會躲開,付菡似乎早就想到了,好歹也沒動怒。
付菡展開自己的手掌,一筆一劃寫下他的名字。
啧,還真是同名同姓。
塗漣直覺這事不對,但他一人勢單力薄,如果要追根溯源找出原因,肯定不能把付菡當隊友。
他見過這人冷若冰霜的樣子,不是個好相處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現在正是反常時。
“我……師承何處?”
付菡語氣溫柔,表情認真:“川無峰,五百年前。”
……還真是。
是巧合嗎?
塗漣微微蹙眉的樣子被付菡盡收眼底。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塗漣白他一眼,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臉色一定很差:“就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才會如此。”
付菡那個表情,也不知道該說是遺憾還是松了口氣。
“想不起來便不要想了,你消失如此長的時間,世間變化了許多,忘了以前的事,也好。如今,我們總算可以重新開始了。”
塗漣看他這麼輕松的樣子就很來氣,故意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你叫什麼?”等付菡乖乖報上姓名,塗漣悠悠開口:“你說,我是因為修煉不得不跟你分開,那你我分開這麼久,你修煉得如何了?”
付菡表情一滞,自相遇以來,極其罕見地沒有立刻開口說話。
塗漣當然是故意的,付菡對他說的話,對原身來說不知幾分真假,但對他來說,全是假話。
一個假惺惺的人,何必給他好臉色。
尤其,若他這殼子真是那位同名同姓靈根難得的修士,付菡找上門來,不惜以自己為餌欺騙他,還不知道最終想達成什麼樣龌龊的目的呢。
塗漣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
他話還沒說完,付菡眉頭舒展開來,周身靈氣氤氲而生,那人像個至真至純的修士一般對他微笑:“我如今修為跟你……可算匹配了?”
塗漣的假笑還挂在臉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轉換什麼樣的語氣:“你之前為何都……隐了修為?”
付菡說謊一定不需要打草稿:“行走多有不便,會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魔修不練五行之術,立于世間不走正道,自然不會結丹,也不會化丹成為元嬰。
此刻付菡的修為,全是假象。
塗漣之前一直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囿于這個陌生的殼子,也不好撕破臉。
還,好,沒,有。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小瞧付菡,如今付菡輕輕松松就能捏出一個元嬰的假象來,恐怕他們兩個真的打起來,最後赢家是誰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