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漣不想在他的謊言上做過多糾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付菡的眼神黯淡下去：“你先前消失，杳無音信，我找了許多地方，都尋不到你的氣息，我怕極了，以為你遭遇不測，但沒有那樣的消息便是好消息。還好，我之前留了……一縷你的頭發，結了個契，你一有消息，無論是在天涯海角的任何一處，我都能感覺得到。”

塗漣：“……”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倒不像是假話，可是如果這話是真的，他前面說了那麼許多，難道情真的部分，還能都是真的不成？

不成不成，塗漣告誡自己清醒一些，不要被這張臉，這種眼神騙過去了。

他除了将仇瑜帶入魔道，也危害了不少修士，别人的情況他不知道，或許自甘堕落有之，情非得已有之，但仇瑜從小平行端正，這他是知道的。

那麼好的修道苗子，就是被眼前這人毀了。

嘴上抹了蜜一樣情話說得好聽，隻能表示他豁得出去，塗漣隻是裝作不知道他是誰，魔尊付菡的名字，他聽了許多次，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他真留有“塗漣”的頭發，或許他們從前的從前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瓜葛。

但換了魂魄，便與前塵舊事斷了聯系，塗漣沒放在心上。

左右他已經裝了失憶，之後付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他都裝模作樣概不配合就行了。

奈何塗漣現在失去了唯一的隊友，眼前隻有這麼個人堪堪可用。

付菡内力深厚，真正實力不顯山不露水，就算不信任，多少也還能派上些用場。

在付菡提議他們可以去别處走走的時候，塗漣說出了自己為何會莫名其妙來到蒼木山。

“這山中，有東西在呼喚你？”

付菡是找過來的，似乎并不覺得這山中有何蹊跷，隻當他覺得景色不錯，随便找了個地方落腳。

“可以這麼說。”塗漣仔細回想那種不久前才消失的詭異感覺，跟他形容道：“就像時刻有個聲音在你耳邊說話，幫你指路，一路就走到了這裡，然後那聲音消失了。”

聞言，付菡眼神冰冷，周圍溫度驟降。

塗漣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是了，這才是付菡本來的模樣，他之前見過的付菡，就是這個樣子。

付菡似乎才想起他在眼前，驟然收了戾氣，整個人溫情脈脈：“莫怕。”

塗漣一怔，難道即便換上了大拿的殼子，自己的脆弱還是逃不過這人的眼睛嗎？真就這麼菜？

付菡握了他的手：“無論是什麼原因，我必然陪着你找出來。”

塗漣盯着那手看了半晌，還是抽了出來，“我到這裡時，外面還是風雪滿天，一夜之間，竟百花齊放，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付菡正襟危坐，思考片刻，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是在用靈識去探這山間萬物，塗漣撇了撇嘴角。事是真事，但這模樣是假的，故意做給他看的。

鼎鼎大名的魔尊付菡，還用得着普通修士飛出靈識的方法，去探這山間萬物嗎？他隻需化個訣，魔氣環繞群山，方圓幾千裡，什麼看不清楚。

還真是一絲不苟。

塗漣在心裡唾棄了一下。

刹那間，付菡睜開了眼睛，塗漣裝作急切的樣子問他：“如何？”

付菡微微蹙眉，搖了搖頭：“蒼木山，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他話鋒一轉，眉頭緊鎖：“但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什麼？”塗漣不明所以。

付菡：“你沒有覺得……自身有何不妥嗎？”

塗漣搖頭。

付菡又要去拉他的手，塗漣一躲：“你作甚？”

“蒼木山在吸收你的靈氣，你全然無感嗎？”

塗漣一驚，主動獻上雙手：“你莫開玩笑。”

付菡嘴角微撇，是個不太高興的樣子，雖如此，還是将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塗漣手腕處。

“奇怪。”

塗漣聽不得這兩個字，偏偏付菡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他說奇怪，必然是真的奇怪。

“大夫，如何？”

付菡嗔怪瞪他一眼，“正經一些。”

塗漣讪讪的，一個魔修，讓他正經些，可不是奇怪麼。

“到底如何？”

付菡表情認真：“蒼木山雖一直在吸收你的靈氣，可你并未有損，反而周身運氣周轉順遂非常，看起來……似乎相得益彰。”

塗漣支着下巴，有些苦惱。

付菡每對他說一句話，他都要先細細想過幾遍，此話是真是假，幾分可信。

“無論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