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不甘示弱,微揚下巴,也沖年牧歸挑了挑眉。
挑完又發現不妥,人家可是攝政王。
遂尴尬地抓抓耳廓,假裝看向别處。
攝政王很了不起嗎,進來就闆着張臉?
穿那麼豪華,人模狗樣,衣冠禽獸,啧!
罷了罷了,本公子暫時放你一馬。
書裡怎麼寫的來着,那年牧歸極好男色,□□不凡,身材逆天,幹翻天下的公狗腰,啧!
瓦舍這些小倌哪個能受得了?
許昭甚至推人及己,默默夾了夾屁股…
繼續抱着胳膊瞧熱鬧。
觀衆朋友們大家好,歡迎收看本期節目,這裡是京城瓦舍第一屆男團選秀活動——搞基大比拼...
坐在評委席的是我們的大boss,年——年牧歸,他閱人無數,選秀經驗豐富,具有百分百的投票權...
今年的選手真是實力不凡啊,究竟誰能被評委選中,光榮出道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鼓掌!
衆小倌都廢了很大功夫打扮,比平時還要好看很多,廳裡的脂粉味都快把人腌透了。
第一輪是問才學,也就是對詩,年牧歸出了幾句上聯,小倌們自願接下句。
不得不說,人家能當小倌掙這份錢,還是很有實力的,對的對子許昭都聽不懂。
年牧歸也不知道滿不滿意,臉上始終沒有表情。
作了好幾首,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年牧歸擺弄着佛珠,又要說下一句。
“還對?”許昭悄悄嘟囔,“你們古代人真無聊,就會對那些酸詩,聽都聽不懂。”
他聲音還挺小的,站在旁邊的老闆娘都沒聽見,年牧歸卻聽見了。
他擡眸看過來,“什麼?”
許昭被那眼神吓出了一身汗,“啊?”
年牧歸看着他,“我問你剛才在說什麼?”
許昭開口時感覺聲音都在發抖,“我說...您剛才的詩很有...品味,很...很有文化。”
“哦。”年牧歸突然笑了笑。
“看來連這醉香樓的打手,也通曉詩文,”他道,“不如你來出一個。”
“啊?”
“王爺讓你出個對子。”鳴珂闆着臉提醒道。
這...
您還不如讓我講講牛頓第一定律。
許昭沉默着。
年牧歸看着他,沉默着。
鳴珂沉默着。
一衆小倌都沉默着,等着許昭開口。
許昭甚至能聽見幾個小倌的心聲:沒文化真可怕。
罷了...
不就是對子嗎?
不就是兩句連着的字數一樣的話嗎?
誰不會啊。
許昭自信開口:“奇變...偶不變。”
作為一個理科生,高考後過了一個暑假,能記住的算是對仗的句子也就這麼一個了。
年牧歸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他大概是反應了一會,才道:“雞變...藕不變?”
老闆娘無奈扶額。
不過畢竟是瓦舍的人,還是不能見死不救,顫着嘴唇艱難開口道:“珍珠這句詩...頗有童趣啊,您瞧,又有雞又有藕,有動有靜,他沒讀過書,作出這句實屬難得。”
人才啊!
老闆娘您真是人才啊!
許昭忍不住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老闆娘擦擦汗,一臉的便秘表情。
片刻之後,年牧歸突然又笑了,點點頭,看向下面衆人,“有人能對出下句嗎?”
年牧歸這個笑很有深意,衆小倌覺得這一定是關鍵一題,都不敢随便說。
另外,這也太難了...
年牧歸喝掉杯子裡的茶,還沒有人敢開口。
許昭咬着嘴唇,努力不笑出來,這有人能對出來就怪了,沒受過九年義務教育,誰能知道雞跟藕的關系?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差點笑出來的時候,年牧歸看向了他。
許昭心裡一驚。
年牧歸道:“下一句呢,珍珠。”
這個“珍珠”叫得許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始終覺得“符号看象限”這句話不合适,解釋起來太為難老闆娘。
混亂之中,開始胡說八道:“奇變偶不變,我是...大笨蛋?”
啊!
許昭同學你真是棒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下面一片“撲哧”聲,小倌們用手絹遮着嘴,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
再看年牧歸,一臉意味深長,不知道是在憋笑還是生氣了。
不過下一秒,許昭就确定他是生氣了。
年牧歸大手一揮,把面前的茶杯掃到了地上,砰的一聲,碎了。
碎瓷片濺到老闆娘腳下,老闆娘慌忙跪下,“王爺息怒。”
一衆小倌也跟着跪下。
年牧歸看着穩穩站着的許昭,目光停留了好幾秒。
許昭心裡直發毛。
片刻,年牧歸臉上的表情恢複了正常,轉轉手裡的佛珠,“無妨,都起來吧。”
老闆娘謝恩起來,側過臉瞪了許昭一眼。
許昭的耳朵隐隐作疼,忍不住搓了搓。
晚飯大概吃不上了。
考完文化,鳴珂又指揮着衆小倌折騰好幾遍,看了身段和才藝,小倌們拿出渾身解數,那架勢跟春晚似的。
許昭早把剛才的事抛腦後了,站在旁邊看得很開心。
一個個還比呢,不知道自己要進什麼火坑啊,都是大笨蛋哎!
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算考核完畢。
老闆娘滿臉堆笑,“王爺,您瞧上哪個了?”
年牧歸擡起頭,目光在衆小倌身上一個個掃過,在誰身上多停留一秒,誰就露出一絲激動的笑。
許昭還看見有人緊張地絞着手帕,指尖都掐紅了。
哎——
想起他們以後的處境,許昭都有些不忍心看。
即使是對平日裡最刻薄的阿钏,許昭都抱有很深的同情。
那小身闆能挺幾天啊,可憐可憐。
他不想再看了,抿着嘴盯着旁邊的屏風出神。
老闆娘見年牧歸遲遲不發話,跑到衆人之間,開始一一推薦,“王爺,這是阿钏,剛才跳得最好的就是他了。”
年牧歸點了點頭。
老闆娘又抓住下一個,“這是海棠,身段好,房内功夫了得,會疼人兒。”
海棠嬌嗔着遮了遮臉。
年牧歸拿起剛上來的茶喝了一口,仍不說話。
老闆娘又抓向下一個,“這是...”
年牧歸突然擡起眼眸,目光在滿廳的美貌少年中掠過,停在了角落裡繃着一張棺材臉的小護衛身上。
他目光一凜,伸手指着許昭,緩緩道:“不用了,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