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年牧歸坐回暗處,提筆繼續批奏折,“按上面的送,等到回信再來。”
還要回信?
“是。”鳴珂點點頭,悄聲出了書房。
他走到院子裡,思索片刻,還是覺得翻身上牆,沿着房頂,朝許昭的方向疾步而去。
這大概是鳴珂送過最快的迷信,片刻功夫,他已經在許昭的房頂上了。
吹着夜風冷靜了一會兒,鳴珂蹭開正屋的窗戶,翻身跳了進去。
腳步輕微不可聞,分秒之後,便将密信放在了許昭的枕頭邊。
許昭正側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本《衣帶漸寬》的續集。
一封信從天而降,猛地落在眼前。
許昭吓得一個激靈,看清旁邊暗影裡的人,猛地放下手裡的書,朝被子裡縮了縮。
“鳴...鳴侍衛,”他一臉驚恐,“你你你大半夜的來幹啥,不會是來悄悄解決我的吧,翠...翠花你快跑...”
話還沒說完,就趕緊閉上了嘴。
鳴珂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闆着臉架在許昭肩膀旁邊,“夫人,得罪了。”
“不不不得罪,”許昭看見劍,默默攥緊了被子邊,“是找我有事?”
鳴珂用劍尖點了點枕頭旁邊的信,“王爺密信,麻煩夫人看一下。”
“密信?”許昭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封信,“年...王爺給的?”
鳴珂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燈影搖晃,劍光凜凜,許昭害怕極了,拆信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他掏出信箋,展開拿在手裡。
上面沒有幾個字,但因為是毛筆寫的,又是古代的書寫習慣,自右邊豎着寫,還沒有标點符号,許昭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把這封信看明白。
看明白之後,心裡直犯嘀咕。
[許珍珠:聖上宮宴亦有牛肚作食,需炖煮半晌,食之軟爛,置于銅鍋之中,怎愈發難嚼無味]
沒有落款,但是蓋了年牧歸的私章。
許昭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那麼大一個攝政王,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琢磨火鍋涮毛肚呢。
大概是那揚州廚子不專業,把毛肚煮老了,年牧歸咬不動。
許昭盤腿坐在床上,笑得有些放肆。
旁邊寒光一閃,他又趕緊閉嘴,把信箋疊好,裝進信封,“鳴侍衛,我...看完了。”
“嗯,”鳴珂道,“請夫人回信。”
“回信?”許昭撓撓頭,“怎麼回,在上面批個已閱?”
“還請夫人另寫一封。”鳴珂道。
許昭捏着年牧歸那封信,光着腳下床,蹬蹬蹬跑到桌邊,拿出了張還算整齊的紙。
鳴珂收起佩劍,給他研墨。
許昭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水,坐在桌前,一手托腮。
他把筆尾放在嘴裡咬着,遲遲不下筆。
“夫人,”鳴珂叫了他一聲,“夜深了。”
“哦,”許昭又啃了一會兒毛筆,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看着鳴珂,“我不會寫毛筆字。”
鳴珂臉上有明顯的驚愕。
“要不,”許昭把毛筆遞過來,“我說,你來寫?”
“不可,”鳴珂立刻拒絕道,“夫人最好自己寫。”
這架勢,頗有種寫供詞的感覺。
許昭沒辦法,硬着頭皮下筆,歪歪扭扭地寫下來年牧歸的名字。
覺得不妥,又趕緊塗掉,寫了“王爺”兩個字。
蘸了下墨水,剛移到紙上,就掉下去一個小黑點。
還好這紙質量好,不洇墨,無傷大雅。
許昭嘿嘿笑着,繼續往下寫。
[王爺:毛肚涮火鍋講究七上八下,意思是...]
洋洋灑灑寫了一整張紙,晾幹墨痕,疊了兩下。
他平時也不寫字,沒找到信封,便把年牧歸那張信箋拿出來,把自己的信塞進了信封裡。
拍拍,交給鳴珂,“給王爺送去吧。”
鳴珂一臉一言難盡,答了聲“是”,跳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