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遲疑地搖了搖頭,“不能。我每次為了不暴露身份都未進酒樓。那胡商的背影見過幾次,正臉卻是沒有看見。”
“好,那他背影可有些特殊之處?穿衣打扮之類的?”
“與尋常胡商一樣,穿着灰色錦緞皮袍,頭上編了數根小辮,個頭不高,略微有些跛腳。”
“好,我知道了,也就是說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看到的,但你手頭上并無确切證據證明趙明達确實貪污了?”
察覺到季殊羽沒有說話,他又加了一句。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這些話隻能作為參考。”他斟酌了下又道:“基本上毫無用處。”
季殊羽聞言臉上冒出驚訝的表情,這個人真的是同長公主一邊的嗎?回想起廳堂上季殊合的眨眼暗示,他第一次對弟弟産生了懷疑。
張清還是面無表情,“除了胡商,士兵的糧饷有異外,你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暫無。”季殊羽疲憊的開口。
“那好,季小将軍你先休息,我明日再來找你。”
季殊羽擺了擺手示意他自便,明擺着無心再與他交流。
接謝檀回去的馬車照舊等候在府衙大門處,張清從大牢裡出來時正好趕上。
“殿下請留步,我有一事想禀報。”說完他眼神示意謝檀往旁邊樹下走去。兩人談話時,季殊合靠在馬車上等他們。
北風呼嘯,兩人站的難免近了些,交談中的人不覺得,看的人卻覺得有些不舒服。
“殿下,我剛剛已經去牢房問過了,季殊羽還是不肯說。但他透露了軍饷胡商等事,必定是趙明達拿什麼東西威脅了他,我們要先解決了趙明達,然後才好給季殊羽脫罪。”
“好。”謝檀點點頭,“那就從胡商開始查起,先找到他再說。既然趙明達與他常約在西口樓,那樓裡的小厮一定眼熟他們,衙門裡都有胡商的畫像,你把畫像拿去給他們認,不信找不出來。”
“另外,我把川烏留給你,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趙明達雖是個莽夫,不足為懼,但難免不會狗急跳牆。”
張清一一颔首,準備行禮撤退時,謝檀瞥到了他手背上紅腫破皮的凍瘡。談話時手放在衣袖裡沒發現,這會子要伸手行禮就藏不住了。
“手上又生凍瘡了嗎,那你把這個手爐先拿着。”謝檀直接把手爐塞到他手裡,張清推脫了幾下就收下了。
冬日,樹上的殘雪還未完全消融,幾朵梅花雪中透粉,樹下男子一身青色素雅官袍,神情沉穩,眉宇間透着一絲溫文爾雅的氣質。而那女子的面龐比雪還冷三分,如清潭寒月,隻有在跟對方交談時才露出幾分笑意出來。
而季殊合從未見她對他笑過。
院子裡點起了玲珑燈,照的他們如同一對璧人。那情形當真是礙眼極了,在看到謝檀将手爐遞給張清的時候,他眼神瞬間冰冷,慢慢站直了身體:“殿下,該走了,不然馬夫又該下值了。”
謝檀望了他一眼,沒回答,朝張清比了個手勢,“你先下去吧。”随後才朝季殊合走去。對方這次沒扶她,自己先上了馬車。
馬車内,季殊合半眯着眼,坐在謝檀對面。謝檀看他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也不欲打擾,随即也閉上眼。
半刻鐘後,他終于忍不住了,“殿下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