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捧過來的是一個黃花梨木小盒子,手掌餘大。盒子表面無任何雕飾,正面挂着一把小鎖,樣子很是平平無奇。
謝檀左右看了看,舉着盒子問蘭香:“你知道鑰匙在哪裡嗎?”
蘭香見到盒子也有點懵,看了好幾眼,才确定道:“我之前從未見過這個。”随後她環顧四周,“我的簾幔!”
“行了,先别操心你那簾子了,還是想想圖爾坦什麼時候把它放到你屋裡的吧。”季殊合打趣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啊,我連我屋裡被放了這個盒子都不知道。”蘭香一臉無辜。
“他天天來月明樓,你能不知道?”
“他天天來月明樓,也不見得天天跟我睡啊,這我哪知道?”蘭香翻了個白眼。
“再說了,昨晚他還看上了織金娘呢,你們又不是沒看見。”
“你...”
“兩位,現在的問題不是應該如何打開這個盒子嗎?”張清歎了一聲。
旁邊兩人看了他一眼,不約而同的選擇忽視他。
“殿下。”他繼而轉向謝檀,皺着眉,“這個盒子沒鑰匙,怕是有點難打開。”
謝檀看見他這樣,也有點心累,瞥了一眼那邊還在暗自較勁的兩人,非常懷疑近墨者黑的道理。
無奈道:“我不是帶了劍嗎?”她指了指腰間,“直接一劍劈開不就行了。”
“...”一時忘了殿下會武功,他臉色微紅,現出幾分懊惱。
掩日劍出鞘,盒身迸裂,木屑飛舞,盒子被一分為二,其中一半震落,掉在地上。驚動了還在鬥嘴的兩人。
四個人現在齊刷刷的圍到茶桌前,張清率先拿起了裡面放的東西。
盒子裡頭大部分是書信,沒有信封,就随便一折塞在裡面。随便翻看了下,書信中間折痕還很新,應該是剛放進去沒多久。
“快看看,裡面寫了什麼?”蘭香伸着脖子好奇問道。
張清正待打開,聞言看了一眼謝檀,手又放回去了。
蘭香看見張清停下來了,擡頭發現謝檀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瞬間懂了,她甩了下帕子,不屑道:“什麼破東西,給老娘看,老娘還不稀得看呢。”
“走,平丫頭。”她伸手招了招,“咱們娘倆去底下喝杯酒去。正好當家的不在,咱把他珍藏的紫雲仙釀都給喝了。”
待兩人走遠,關上屋門後,張清才重新展開書信。
半晌,謝檀看完那些書信,眉頭緊鎖,面色鐵青,單手砸在桌子上,“豎子敢爾!”
原來圖亞退兵竟是因為這?隻是明明那季殊羽隻差一步就能查到這個木盒子了,為何會突然放棄,甘願被抓,擔上誣名?
張清看了信,一時啞口無言,“這個趙大人真不知道他是聰明還是蠢笨,竟然敢黑吃黑,那兩位竟也被他瞞住了。”
季殊合則是一臉陰鸷,雙目泛紅,渾身緊繃,若不是張清拉着他,他就要直沖出去找趙明達算賬了。
“好了,先别着急。”謝檀拍了拍季殊合手臂,“先把這些東西收好,不要打草驚蛇。趙明達如此猖狂,背後必定有那人兜底,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先回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她轉向張清,“圖爾坦身亡就當做正常兇殺來辦。”
“那蘭香姑娘呢?還要帶回去嗎?”
謝檀遲疑了下:“暫時不用,派人暗中保護好她就夠了,我們能找到這,趙明達必定也會摸到這,萬事都得謹慎點。”
“現在烏蘇不在,你自己要當心。”
張清點了點頭,三人走出月明樓時,蘭香倚在門框上看她們,看見謝檀走過,沒有要招呼她的意思,冷笑一聲轉身跑了。
…
馬車太小,三人索性步行回去,一路上氣氛都有點沉重。
夜幕低垂,天空稍顯灰暗,霧氣籠罩大地,沉重而寂靜,仿佛是一層無形的壓力,令人窒息。寒風徐徐吹過,帶來一絲凄涼之意,撲滅了白晝沙場的的熱烈與喧嚣。
越到年關,路上人越少,不少農戶屋前已經挂起了紅燈籠,雖說這裡被戰争的陰霾籠罩,但除夕團年的思想還是紮根在每個人心裡。
張清擡頭望了望夜空,上面不見一顆星星,想到那人的名字也在書信上,語氣少有的迷惘:“殿下,我們...能成功嗎?”
謝檀愣了下,随即眼神堅定:“必定會成功。”她絕不會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伸手摸了下腰側懸挂的劍,劍柄用上好暖玉制成,觸手生溫。
“也絕不會讓掩日劍再刺進我的胸口。”她低聲呢喃,左右兩人誰也沒有聽到。
...
因圖爾坦之死涉及季殊羽的清白,故他的屍體并未按照規定送往義莊,而是在縣衙東廂房特意辟了塊空房出來給他停屍,城中仵作正在驗屍。
“死者緻命傷在胸口處,因箭矢刺入胸膛,深及心肺失血過多而亡。傷口周圍有明顯的撕裂痕迹,箭頭插入極深,幾乎要穿透死者後背,隐隐可見射箭之人武功極高。”仵作指着圖爾坦後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