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蔽月……”
“蔽月!”
雲舒從床上驚醒坐起,閉了閉眼,神識仍是一片混沌,渾身脫力,就像被人攪拌着抽幹了骨血又重新強行塞回去一樣。
難受得直犯惡心。
“啪”
雲舒循着聲響望去,那個身着黛藍色衣袍的男人正坐在房間木窗邊,映着斜陽,姿容綽綽,明明處在暖光之中,卻又讓人感覺無端散落清冷。
他将手中的書卷砸在了窗邊的木桌上。
似乎心情極差一般朝着雲舒看來:
“你醒了。”
“嗯。”
雲舒忍下從頭發絲到腳底的強烈惡心感回應他:“謝謝你救了我。”
他隻是看着她,沒有表情,也不說話,雲舒想,這人真是和喪葬店内的紙人有得一拼。
不過,他比那些死裡死氣的紙人要好看多了。
“啪嗒、啪嗒”
雲舒一時不覺,伸手摸了摸嘴角,低頭一看才發現滿是黑血順着她的下巴流下。
一道黑影從上籠罩下來,青時不知何時已來到床邊站着,彎下腰伸出修長手指在她唇邊摩挲了下。
然後,雲舒看見他一臉淡然地将那沾了黑血的手指放在自己唇邊舔了兩下。
就像他那天在冥府喝茶一樣悠然,再擡眼看她卻又有幾分幽冷疏懶。
雲舒驚得瞪大雙眼,隻來得及輕聲冒出一個字:“髒……”
“呃,嘔……”
還來不及下床,低頭便是吐了一床和一地的黑血。
“對不起……嘔……”
一旦溢出來就接連吐個沒完沒了。
待雲舒好不容易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掏空了,又是一頓頭暈惡心,顧不上衣服和被子的髒污,重新扒在床邊就又開始吐。
青時卻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蹲在床邊,就那麼看着她吐。
雲舒在吐的間隙瞥了他一眼,隻覺這人指不定是有什麼特殊癖好的,毫不避諱,竟還有這種看人嘔吐的喜好。
九遍,斷斷續續,整整連着吐了九遍,雲舒覺得連她上輩子吃進去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
這才稍微緩解了些許剛頭神識的混沌之感。
雖然是污血,可整個五髒六腑都空了,現下是肚子也餓,口也很渴。
“落九塵給的東西你就随便吃?”
青時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輕輕擦拭雲舒臉上的污血。
雲舒吐得累極,無力思考回答。
雙手勉力撐着不讓自己倒下,呆愣着盯着地闆不停喘息緩解難受,倒也沒在意眼前這人對她似乎毫無邊界。
敲門聲響起。
門外一道裹了蜜果甜味的女聲落入耳中:
“老闆,您找我?”
商餘音自打來了昆侖雜貨鋪幫忙,還未曾踏入過木屋的六樓,聽周掌櫃說這是老闆的住處,店鋪夥計一般無事都不會上去,除非有老闆本人的指令。
可方才老闆竟找人傳話讓她上六樓,那人臨走還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闆從不讓女人上六樓。”
她有些嬌羞又美滋滋地咬了咬下唇,迫不及待地一口氣從店鋪一樓奔跑上六樓。
臨到房門前,她一遍又一遍輕拍胸脯,壓下心中歡喜,來了幾日也沒怎麼見着他,本以為他将她晾着是不是不喜歡她。
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這男歡女愛乃是世間常事,一想到那谪仙般的樣貌身形商餘音便是止不住羞澀竊喜,父親真是為她找了一門合心意的好婚事。
于是也不多踟蹰,她深知自己的嗓音對于世間男人的魅力有多大,清了清嗓子,敲敲房門,柔聲問道:
“老闆,您找我?”
“進來。”裡面的人很快回答。
開門,低眉順眼進入然後關門。
商餘音轉身,隻瞬間被眼前畫面震驚地張大嬌唇,口舌顫動半天,眼也忘了眨,更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滿地滿床的黑血!
黑中帶着隐隐暗紅,如一朵朵地獄幽蓮綻放。
更是像極了血腥至極的屠宰現場!
還有滿屋的血腥味濃得讓人聞之欲嘔。
床上那個身着綠裳的女子披頭散發,身上、臉上、渾身血污地坐在灘灘黑血之中。
臉色慘白,似索魂惡鬼。
可她的一張臉又是那麼靈氣嬌美,宛若掙脫地底污泥肆意生長而出的瑰麗之花。
商餘音看了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直到青時喊她:
“有沒有還未穿過的衣裳,借一套給她。”
商餘音這才反應過來,看向青時,卻見他幾乎跪在床邊,為那床上女子擦拭臉頰的污漬,認真又專注。
“哦……哦,有的。”她落荒而逃。
飛奔出門,又迅速拿了一套幹淨衣服上樓。
“老闆,你要的衣服,沒穿過的。”
“你下去吧。”
青時接過衣服,對着雲舒道:“旁邊有浴房,你舒服點了就先清洗一下。”
商餘音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走到門口時隐約還聽到老闆對那女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