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霓故作驚訝的模樣,困惑地眨了眨眼睫,歪着腦袋看向眼前男子:“咦,駱哥哥剛剛不是說自己沒有傷麼,怎麼這會兒又有了呢,”
駱以熙直截了當地坐在秦之韫剛剛坐在的椅子上,捋起長袖,勁韌結實地臂膀與手心手腕綻露在空氣當中:“我說有就有。”
被擠在一旁的秦之韫呆怔地看着少女和男子的互動,這兩人的語氣平平和和,但他生性敏感,且擅于察言觀色,察覺出那麼一絲端倪。
他感覺當索霓幫助他包紮了傷以後,駱以熙的情緒似乎有點點微妙的變化。
秦之韫年紀其實還小,有些情緒他能隐約感知到,但又具體說不上來,說駱以熙可能生氣了吧,他那張撲克臉上全無一絲表情,叫人揣度不出來
但秦之韫能保證一點,駱以熙似乎并不悅。
至于為什麼不悅,他根本猜測不出來。
索霓好笑地看了駱以熙一眼,視線從他那張全無表情的冷臉,緩緩挪在了他的手臂手腕上。
的确有些一些傷,有些傷還不輕,應該是剛剛幫他們抵擋毛哲的進攻時擦傷的。
索霓垂下眼睫,指尖撚起一根棉簽,輕輕蘸了一些消毒水,在男子的傷口上的輕勻細抹。
不一會兒,駱以熙悶“哼”一聲。
索霓擡起顱首望着他:“疼?”她記得自己的力道很輕的啊。
少女此刻的嗓音軟軟糯糯,少了平素一絲裝腔的刻意與距離,語調軟綿綿得像是烤好的溏心蜜餞,嗓音添了一分憨态,婉轉如啁啾鳥鳴,煞是動聽。
男子撒起謊來面不改色:“疼。”
索霓抿了抿唇,腦中有些困惑,但一時沒多想,隻好用更輕的力道幫他上藥。
——啧,金大腿就是難伺候。
上藥的過程,兩人挨得很近很近。
駱以熙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但不知為何,心内感到有點癢。
他的那隻臂膀,被一根棉簽撩撥着,少女溫膩的清淺呼吸時不時掃過他臂膀的皮膚,順帶裹挾一陣淡淡的皂子香,香氣若即若離。
男子的視線微微一動,順着香氣不動聲色看了過去。
索霓姣好婉美的面容近在咫尺,黛眉如遠山般清雅,一雙鹿眸潋滟出一絲霧蒙光影,纖細濃密的睫毛時不時輕微扇動,投下一片陰影。她的櫻唇微微緊抿,色澤與她的兩腮般透着淡淡的紅暈。
一副小女人的憨态。
日光從百葉窗散落而至,光澤為她的墨色長發鍍上了金箔,有風拂來,少女身上些微發絲掃過駱以熙的臂膀,送上來少女的香氣。
香氣更濃了。
駱以熙喉頭不自覺微動,視線從少女的小臉上收回來——她的臉像個蘋果似的,想咬她。
索霓可不知道這一分鐘的時間裡駱以熙的腦袋想得是什麼,她公事公辦地包紮完傷口,就收拾好藥酒,問出自己關心的事情。
索霓看着他:“校長找你去幹什麼?”
駱以熙臉上的情緒消弭無蹤:“行賄。”
索霓微微一愕,一方面驚訝于他的直接,一方面驚訝于他話裡的内容:“校長為什麼要行賄?”
“他知道我知道侵犯者是誰。”
這話兒有點繞,但索霓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侵犯者是誰?”
“李錫本人。”
駱以熙沒必要騙人。
索霓冷笑:“難怪校長會行賄。”他不想因此事把學校弄臭。
毛哲敢肆無忌憚地毆打秦之韫,李錫敢如入無人之境般地去侵犯商瑜,這些老師都是一丘之貉,保安看破不說破,其他老師眼不見為幹淨反而助纣為虐,這座學校的人,除孩子之外,似乎沒一個好東西。
思及此,索霓問:“你怎麼應對?”
駱以熙:“沒回答。”
索霓:“……”他是什麼意思?
索霓挑明話:“你默認接受了李錫的賄賂?”她的話語微微揚了起來,表情凝固在臉上。
駱以熙乜斜她一眼,視線落在了近旁的秦之韫身上,少年的身影清癯纖瘦,看着身體雖弱,但裡頭潛藏着傲骨。
秦之韫似乎讀懂了兩人的面部表情,眼神之中很快地竄起一絲愠怒的情緒,死死瞪着駱以熙。
敢情秦之韫将他與李錫那一夥兒人對待了。
駱以熙的手指扣在椅凳上,唇角勾起一絲弧度:“因為那時候我聽到槍聲,我就趕來了,沒空應付他們。”
這回輪到索霓尴尬了,槍聲因她而起,他聞聲趕來救場,他若是沒及時趕來,拿不定她手中的槍早已經被毛哲那個變态奪走,屆時後果将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