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第四年,太宰治加入了武裝偵探社,今天難得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他的位置靠窗,是采光和通風最好的地方,窗台上放了一盆花。
他之所以能有這麼好的工位,完完全全是因為這盆花。
偵探社的元老級人物江戶川亂步與曜川靈舊識。
他們都從曜川靈口中聽過彼此的名字。
太宰治第一次抱着花來上班時,這位異能力名為超推理的偵探正吃着粗點心,随意地往這邊瞥了一眼,然後開始收拾桌上的一堆零食,讓他把花盆放在這個風水最佳的地方養着。
等那個笨蛋醒來,就把位置還給亂步大人。
他是這麼說的。
畢竟這個位置還是最不容易沒收零食的隐蔽地點。
等她醒來……
太宰治百無聊賴地戳了一下花苞。
四年過去,這朵花終于發育成了花苞形态。
前兩年種子毫無動靜,他還以為是自己種的太深,特意刨開來看了看。
他讨厭曜川靈。
第一眼就讨厭她。
讨厭她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讨厭她一塵不染的天真。
讨厭她像太陽一樣的溫暖。
多麼可笑而讓人深惡痛絕啊。
所以十五歲的太宰治針對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故意走漏風聲引擂缽街的人圍堵她,卻被當時羊的首領中原中也所救。
在她衣服上裝了竊聽器,被痛揍了一頓,結果發現她不是異能者。
直到那天,想看她醉後的醜态,騙她喝酒。
惡劣的少年本想問出她的秘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覺得太宰治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期待從她嘴裡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無聊的、厭倦的、令人不喜的。
醉醺醺的精靈反應了好一會,捧住他的臉,清甜的酒味包圍住了他:“是在泥潭掙紮的小黑貓、被剝了殼的螃蟹。”
蘋果酒度數低,并不醉人,但那一刻他好像醉了似的。
太宰治支手側眸,春日溫和的陽光籠在他的臉上,青年笑意缱绻。
她果然很讨厭。
他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是這麼想的。
從那天後,太宰治開始躲着她。
他不想和她再有交集,卻又期待她能夠找到他。
中原中也加入港|黑後,在森先生的縱容下,他常常在那棟大樓看見她。
她給這個死氣沉沉的樓帶來了活力。
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太宰治心知肚明。
他偷偷窺伺着不屬于他的幸福。
她和夢野久作一起惡作劇,中原中也屢屢中招卻拿她沒辦法;她帶着芥川兄妹去遊樂園,口中說着小孩子有的他們也要有,但明明是自己想玩;她又時常陪在紅葉大姐身邊,紅葉姐喜歡裝扮她,愛麗絲會在一旁出謀劃策。
諸此種種這些他都知道。
但同樣他也知道,曜川靈絕不喜歡他。沒有人會喜歡太宰治。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就連星星也缺失。
直到那天雪夜,月亮意外地落在了他的身邊。
曜曜、小月亮。
就這樣,永遠永遠照耀着我吧。
“太宰先生為什麼總是抱着那盆花啊?”
新加入偵探社的白發少年在他後面的工位上,探頭好奇地問道。
其實不止太宰治,他還撞見過亂步先生和與謝野小姐跟這朵花說話。
不久前,福利院的青山院長找到了偵探社,當時受理這件委托的是江戶川亂步。名偵探大人很快發現問題所在,安排中島敦進行了入社考驗。
他通過考驗後,順理成章地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那可是我的寶貝,當然得時時刻刻看着啦。”
太宰治浮誇道。
“輕浮。”
哪怕過了四年,江戶川亂步仍舊對那件事耿耿于懷。
他就是看不慣太宰治。
這種微妙的、慢慢發酵的醋意,可惜正主不在,再怎麼不滿也無可奈何。
幼稚的名偵探大人哼了一聲:“她要是知道你天天找女生殉情,我看你夠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