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飄着雪花,前些日子屋檐上才融了雪,如今又覆蓋了起來,積雪壓彎了樹枝,隻等到再也承受不住之時将積累的雪花盡數抖落掉。
謝晚顔是被阿荷叫起來的,身旁已經沒了陸清擇的身影,摸上去還有着些許餘溫。
阿荷照常為謝晚顔梳妝打扮,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宮裝,外面披上了一個白色狐裘披風,毛茸茸的貼在臉頰兩邊,讓謝晚顔頓時覺得暖和不少。
用完早膳便要進宮去拜見帝後了,也不知帝後知曉謝府替嫁之事會不會怪罪下來。
阿荷為謝晚顔準備了暖手爐,一路走出府倒也不算冷。
遠遠的便看到陸清擇已經在等着她了,一身玄衣,上面用金絲繡着金蟒,看上去帶着一股太子生來便具有的清冷矜貴。
相比之下,她瞧起來穿的倒是鮮豔了不少。
馬車很是寬敞,裡面還燒着炭火,進去就感到一股暖流環繞身邊,很是暖和。
二人一路無話,馬車乘着風雪一路駛至宮門口停下。
謝晚顔本想跟在陸清擇身後下車,不料面前突然多了一隻手,順着視線望去,是轉過身來的陸清擇。
幾片雪花順勢飄落在陸清擇的發絲間,謝晚顔見狀順勢将手放上去下了馬車。
一旁立刻有下人送來了紙傘,将二人的身影完全籠罩。
謝晚顔的手則一直被陸清擇握着,掌心不斷傳來暖意讓謝晚顔頗感不自在。
本想着悄悄将手抽出來,奈何陸清擇握的緊。
謝晚顔隻能幹咳兩聲,用另一隻手拿着帕子掩在唇邊作為掩飾。
陸清擇轉頭看了謝晚顔一眼,嘴上說着關心的話,眼神裡卻滿是淡漠疏離:“太子妃身體弱,還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謝晚顔将頭埋進了披風的絨毛裡,故作小女兒家的嬌羞道:“多謝殿下關心,臣妾無礙。”
二人随後向宮裡走去,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幾乎要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離開了暖手爐謝晚顔的手很快又冷下來,隻感覺被陸清擇牽着的那隻手裡暖意愈發強烈。
養心殿裡帝後二人已經在等候他們了,看到他們牽着手臉上也帶着絲絲笑意。
兩人見了禮後擡起頭,殊不知皇後在看清謝晚顔的面貌後猛的一拍桌子,引得頭上的鳳钗流蘇都搖晃幾分,桌案上的茶水也灑了幾滴出來。
“大膽!”皇後怒目圓睜,看向謝晚顔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嚴厲。
謝晚顔剛站直身子又跪了下去,語氣很是柔弱:“母後恕罪,隻是不知兒臣是所犯何事?”
“謝家竟敢犯欺君之罪找人替嫁來搪塞陛下和本宮!”皇後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塗了精緻丹蔻的指甲此刻幾乎要掐進肉裡。
謝晚顔聞言輕咳了幾聲,随後才楚楚可憐的開口:“母後有所不知,兒臣乃是謝府藍夫人所出,因自幼身子不好便被送去了寺中修養,前些日子才歸家,謝府是斷斷不敢期滿母後。”
梅夫人當初就是料定了這一點才敢讓謝晚顔嫁過去,當初的賜婚聖旨并沒有指名道姓,不論怎樣,謝晚顔也是謝府真真正正的嫡出大小姐,再不濟還有長幼順序可以為由。
許是對謝府有一位自幼身子不好的千金略有耳聞,再加上謝晚顔和謝錦月的确有幾分相似,帝後二人并未起疑。
不過皇後瞧見謝晚顔這幅病秧子模樣心中便是不滿,蹙着眉頭繼續道:“那也不能......”
皇後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旁的皇帝打斷了,隻聽到聲音中帶有着不可置疑的威嚴:“既是謝家女便要做好太子妃的本分,多為擇兒分憂。”
謝晚顔垂首,嘴上應着:“是。”
心裡卻忍不住嘀咕陸清擇不愧是皇帝所出,兩個人說的話都如出一轍。
皇帝看似并不追究這件事,但是心裡多少是對謝家有一些不滿的。
皇後再是不滿此刻也不能再表露出來。
皇帝顯然隻在意謝晚顔是不是謝府的嫡出小姐,并不想将事情鬧大,畢竟這場婚約的本質是将謝家規劃于陸清擇,是誰嫁過來都是一樣的。
皇後見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說,隻是斜着睨了一眼謝晚顔,語氣淡淡道:“既然身子弱便要好好調養,本宮待會兒便命人送些補品到太子府上。”
謝晚顔乖順的應道:“多謝母後。”
皇帝看向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陸清擇,面上威嚴不改,頗為語重心長:“你們二人剛剛新婚,平日裡再繁忙也記得莫冷落了太子妃。”
陸清擇聞言淡然看向一旁的謝晚顔,笑意不達眼底:“這是自然。”
謝晚顔與陸清擇對視片刻便默默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