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接過助理端來的咖啡,立花慎一看向面前坐着的兩人。
“我以為兩位不會聯系我了。”
他笑着,眼下的黑青比第一次見面時更加明顯,身上套着件皺皺巴巴的白大褂,大概是剛剛結束研究,井上在他身上嗅到了化學藥水試劑的氣味,不算難聞,卻莫名讓井上有點不自在。
畢竟這家夥看上去真的不像什麼好人。
澤諾沒有接立花慎一的話,直接開門見山,
“你們在找能看見的人,我是,所以來談談供需吧。”
這番省去了禮節性問候和周旋的作風讓在場的兩人都有點意外,不過立花慎一作為正兒八經的研究員确實倒也不那麼在乎那些繁文缛節,不如說這樣幹淨利落速戰速決的行事風格頗得他喜歡。一時間連笑容都真誠了不少。
“那麼我也直說了,”
立花慎一微調坐姿,微微後仰靠在了沙發上,
“我們确實需要能看到‘咒靈’的人來協助研究的推進。”
“咒......靈?”
“是的,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我們稱之為咒靈。”
立花慎一笑眯眯的看着一臉茫然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的井上,貼心的解釋。
“具體形成原因我們還不能明确,但在醫院、學校、墓地等區域較為集中,人口密度大的城市出現幾率也會更高。”
“原來如此......”井上邊聽邊點頭,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一直沉默的澤諾開口,“作為這些情報的報酬,您需要什麼。”
立花慎一聞言又慢慢看向澤諾,
“不,這些就作為上次救了我的謝禮的一部分。”
“不過這麼說真的好嗎,這樣不就暴露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了嗎?不害怕我會借此和你玩信息差狠狠坑你一筆嗎?”
“反正從他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再隐瞞沒有意義。”
澤諾輕輕歎氣,
“勞駕,能幫我倒杯水嗎?”
立花慎一揮手讓助理端來兩杯茶。
抱着杯子的井上有些惴惴不安,“......抱歉。”
“意料之中,不是你的錯。”
澤諾的嗓音還是一成不變的溫和,井上被這時刻存在的包容和安全感感動得稀裡嘩啦,心裡暗自發誓從現在起自己就是個聾子啞巴,絕不做多餘的小動作給澤諾添麻煩。
旁觀了一切的立花慎一喝了口咖啡,感歎道,“真溫柔啊澤諾先生。”
他并沒有掩飾自己知道兩人名字的事。
“讓我想到我的小侄女,她對小動物也總是很溫柔,哪怕隻是路邊随便撿到的流浪貓狗。”
“是嗎?看來您的侄女很讨小動物喜歡,”澤諾端着茶杯,金色的眼睛氤氲在騰升的水霧裡,“我的動物運不太好,總是不招那些小動物待見,”
“不過要是遇到了,我也是願意照顧它們的。”澤諾擡眼與立花慎一的眼神相撞,
“有機會的話。”
井上聽着兩人的對話總覺得有些詭異,
雖然内容沒有問題,但放在這個場合和地點果然有點不和諧吧?
不過他已經決定了不開口做個啞巴,也就隻是在心底偷偷琢磨,并不打算真的開口。
所幸兩人很快就略過了這個小插曲,步入正題。
“要求是能看見‘咒靈’的人,保證不會在生理層面對兩位有任何負面影響,
至于精神層面......恐怕有點困難,畢竟根據一些可靠信息渠道,我們得知這種存在的外貌普遍有些一言難盡。”
深受其害的井上在心中默默點頭,深以為然。
“不過我們可以保證絕不會有其他主觀原因的負面影響,具體的要求和報酬都在合同裡。”
立花慎一遞過來兩份合約。
澤諾留下一份,将另一份遞給了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眼觀鼻鼻觀心的井上。
“我也要看?”
“當然,”澤諾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這是雇傭你的合同,隻有你有權利決定簽或不簽。”
井上乖乖接過來仔細翻看,沒好意思承認自從認識澤諾以來就下意識的把一切都交給澤諾定奪。
明明自己才是年長者,結果卻一直在依賴對方,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自己心安理得地躲在後面......
我是什麼無恥卑鄙的大人!
雖然最開始是十九歲大學生,但融合了Ayin那數不清多少次輪回多少年的記憶的澤諾也僅僅隻是看起來(重音)二十出頭而已,
不過這種事情沒有必要特地拿出來和人分享,
況且澤諾本人其實也是自認自己永遠是十九歲。
男人至死是少年,他算是處事更成熟一些的少年。
當然井上内心的痛苦煎熬另外兩人無緣得知,雖然注意到井上的神色時而複雜時而悔恨,但兩人都沒有要詢問的意思。
“如何?對這份協議滿意嗎?”
立花慎一往咖啡裡丢了幾塊冰塊,攪動的勺子和冰塊旋轉着碰到杯壁發出聲響。
要求在合約中寫得很明确,續約制,合同有效期兩年,兩年過後可自主選擇是否續約。
工作内容也與之前所說大差不差,
總而言之,是雇傭他們成為公司特别研究組的“眼”,負責實施觀察“實驗素材“的狀态,
此外,在日常中也會有出外勤的可能,配合行動組為其遠程提供援助,
待遇上,按正常研究人員工資算,
五險一金齊全,甚至還有公司配置的公寓,待遇優厚,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是一份劃算的工作,
即使其中有一條要合約期間不可私自與其他任何組織集團個人透露本公司此類信息,也不過是正常的保密條款。
但澤諾很幹脆的把合約遞了回去。
“是哪裡不滿意嗎?”
立花慎一并沒有伸手去接澤諾遞過來的文件,反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從透明的塑封可以看到裡面放着一系列印着他的照片的出生證明、健康保險、甚至還有幾張學生證。一頓操作倒是讓一旁的井上目瞪口呆。
“看來您沒考慮過我拒絕的可能。”
見到這些的澤諾并沒有多少被他人調查的不悅,
從對方隻準備了一份身份證明來看大概率還不清楚伊芙的存在,不得不說這點讓澤諾舒心許多。
對方開出的條件非常好,甚至可以說是好過了頭,讓人感覺像是從天而降的大冤種,
嗯,或者說“天使投資人”。
澤諾很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所以他沒有接受那份文件,也确信自己能承擔起拒絕的後果。
笑容第一次從立花慎一的臉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