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他還有機會彌補的時候。

“請留步，”

澤諾在輔助監督驚恐的目光裡淡定開口，

“‘宣傳’是次要，但您至少體驗一下我們的服務如何？”

“畢竟，‘小白臉’也有‘小白臉’的價值。”

“五條先生，讓澤諾先生去真的沒問題嗎？”

等待紅燈的間隙，伊地知潔高握着方向盤，視線通過車廂内的後視鏡去看後座的男人。

“放心，不會有事的。”

五條悟語氣輕松，透過車窗看見停在路燈下的一隻烏鴉。

這種鳥很少出現在城市裡，但黑漆漆的羽毛讓它不太引人注目，遠遠看上去和稍大一些的樹麻雀沒什麼兩樣。

“.......”

伊地知潔高還是有些擔心，斟酌片刻，還是決定開口，

“您也見識過那個咒靈的力量了，雖然我沒能親眼見證，但就當時現場留下的痕迹來看——”

伊地知潔高頓了頓，

“雖然您在報告中隐瞞了澤諾先生和那個咒靈的聯系，但隻要他們還在活動就不可能一直隐瞞下去，”

“第一次爆發是因為恰好遭到了詛咒師的攻擊，咒力波動被‘帳’掩蓋，現場也沒有第三方所以才能不驚動上層，但您不可能每次都能做到這點。”

“......那是難以控制的隐患。”您不該把他的存在隐去。

唇瓣微動，伊地知潔高還是咽下了後半句。

五條悟沒有回答，路口的信号燈由紅轉綠，來往的車輛摁響喇叭，刺耳的聲音讓路燈上的鳥兒撲棱着翅膀飛走，那隻烏鴉也不例外。

天色漸沉，天際霞光的橘金慢慢染上深沉的黑紫。隐沒于相交線的最後一束光恰好落在這隻振翅而起的烏鴉身上，它黑色的羽毛泛起琉璃似的光暈，在六眼的視角裡留下一道近乎虛幻的剪影。

“和烏鴉很像呢。”

五條悟撐着頭留下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伊地知潔高還想詢問，但綠燈亮起，為了行駛安全隻能按捺住滿心困惑專心緻志地開車，

五條悟當然也不會專門再去為伊地知潔高答疑解惑。他目送着那隻烏鴉越飛越遠，直至徹底消失才收回視線。

插在衣兜裡的右手一翻，指尖變戲法似的夾着一張照片。

大概是偷拍的視角，照片裡的人沒有看鏡頭，反而像是在側身和人交談，一副完全不知道被人拍照的樣子。

攝影者的技術似乎不太好，結構構圖光陰一塌糊塗。但無論是誰都能一眼看出這張照片的主角是誰。

——就像是拍照者昭然若揭的心意。

這是五條悟在咒靈營造的環境中找到的那張“伊芙前輩那的主管照片”。

身為幻境造物的相片本該随着咒靈的死亡和幻境本身一同消失。

但事實上這張作為用來質詢澤諾的“證據”之一的照片就在他的口袋裡被完好無損地帶了出來，毫無要消失的迹象。

——這并非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那麼能留下這張照片的人，除了澤諾自己，還可以是誰？

答案并不難得出，隻是這個結論所代表的涵義更讓人在意。

“果然，一旦和你們扯上關系，所有事情都會變得複雜起來。”

五條悟捏着相片的一角輕輕晃了晃，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是做了什麼有趣的事嗎？還是說——”

“這原本就是你的手筆呢？”

伊地知潔高不明白五條悟這沒頭沒尾前後也毫無邏輯的話，但本身的性格讓他更不會主動去問，最後也隻能壓下滿心的疑問，轉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到開車上去。

可惜後座的這位顯然不是什麼會老老實實呆着不說話的主。

“有好消息哦伊地知。”

“？”

下意識放慢了車速的伊地知潔高分出心神等待着五條悟的下文。

“之前說的擴大搜索範圍用不上了，”

五條悟相當自然地把相片重新塞進口袋，笑眯眯地和後視鏡上的伊地知潔高對上視線，

“把範圍收束到以澤諾的活動軌迹為中心的程度，在此基礎上重新劃定優先級。”

輕輕松松就重新改變了調查方式，短短一句話卻成功讓伊地知潔高再次眼前一黑，腳上踩下油門，車身整個不受控制地往前沖了一截，又立刻被伊地知潔高以一種極強的自控力穩住繼續保持均速。

“......五條先生？”

伊地知潔高的聲音很平靜他沒有回頭，但仔細分辨卻能聽出一絲不太明顯的顫抖。

“您是認真的嗎？”

“嗯？”

五條悟稍稍前傾，臉上的笑容相當爽朗，

“範圍縮小了不少，這是好事不是嗎？”

“.......”但重新分配人員和信息整合的工作量可以說是超級加倍啊無良上司！！！

“你不高興嗎伊地知~”

“........高興，感謝您的體諒。”

“嗯哼。”

這個人，絕對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