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敢說啊你。”

因為澤諾的話而停下腳步的女人側頭瞥了一眼站起來的兩人，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卻其鋒利，像是刀刃要一點一點把他剖開看個徹徹底底。

澤諾不避不讓，坦坦蕩蕩任由其打量，

“哼......”

像是覺得足夠了，女人收回視線，擡手示意候在一旁的保镖拿出名片遞給澤諾。

黑金色的卡片，摸不出是什麼材質，背面印着玫瑰的紋樣，上面隻寫了短短一行字：“泷川澪 投資人”。

“我時間寶貴，沒工夫在這你陪你耗。”

疑似名叫泷川澪的女人拉下墨鏡擋住了表情，

“明天上午十點，來見我，過時不候。”

語畢，轉身在一衆保镖的簇擁下離開。這次澤諾沒有開口說什麼，目送女人消失在門後。

等她走後，輔助監督才如釋重負般地松口氣，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平複自己過快的心跳。

“不愧是大人物......這種氣勢未免太......”

澤諾沒附和，收起那張名片，低頭去看腿軟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輔助監督，

“你還好嗎？”

“呃，沒，沒什麼事。”

似乎是沒想到外澤諾會來詢問自己的狀況，這位輔助監督有些意外，不太自在地擺擺手，

“是我自己心理素質不太好。”

說到這，輔助監督長長地歎了口氣，

“果然比起和這樣的大人物打交道，我還是更喜歡做些情報收集或者跑腿的事....”

澤諾垂眸，狀似不經意的詢問，“你之前不負責這部分工作？”

“不，之前是在伊地知先生的分配下做極緻的情報調查，最近工作量翻了一倍，很多人都要身兼數職......”

像是講到傷心處，輔助監督握着手機看起來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這種加班加到看不到盡頭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手機震動兩聲提示有新訊息，輔助監督摁亮屏幕點開郵件，内容不多，但看清了的輔助監督卻維持着舉着手機的姿勢很久很久。

“......你，還好嗎？”

澤諾的這聲詢問像是碰到了什麼開關，輔助監督從嗓子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聲音，眼眶瞬間充血濕潤，毫無征兆地流下淚來。但臉上的表情卻還停留在打開手機時的樣子，這樣面無表情流淚的樣子看上去确實有些難言的詭異，不過顯然當事人并沒有這個感覺，甚至可以說現在的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幾個大字——

——“我真的不想再加班了啊伊地知先生——！！！！”

充分見識到來自社畜的怨念的澤諾忍不住被帶跑開始回憶起從前公司裡的工作安排。

——活用T-T2協議無限制加班，

——連續工作69小時都是家常便飯，

——高強度的工作和戰鬥，

.........

澤諾少有地有些心虛起來，

這麼算起來，我也算壓榨員工嗎？

不不不，這是為了能夠讓員工迅速成長起來......我也跟着一起加班了不是嗎......

原先隻是想要打探輔助監督有沒有可能知道些什麼的澤諾被社畜的怨氣徹底帶跑，甚至在時候抱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彌補心理請這位年輕的輔助監督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

“您真的是大好人。”

一向内斂的小夥子握住澤諾的手感動得一趟糊塗，

“要不是有您在，這次合作肯定就泡湯了嗚嗚嗚嗚，”

喝了點啤酒的輔助監督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也放得開了一些，至少現在能夠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連自己的情緒也不再隐藏了，話說如果現在給他拍幾張照片拿給清醒狀态下的他會怎麼樣.....

淡定抽了幾張餐巾紙遞給情緒激動到又開始抹淚的輔助監督的澤諾心想。

正沉溺于自己世界的輔助監督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心目中成熟可靠的人一臉正經地坐在對面在想些什麼可怕的事。扔開手裡被眼淚浸濕的紙巾，豪邁地又灌進一聽酒，臉上的紅暈再一次加深。

“不就是工作嗎？！看我，明天大展身手！！”

輔助監督伸出沒拿酒杯的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好歹，也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

他拿起澤諾收下的那張做工極為精細的名片對着燈光仔細地看，努力地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

“唔....泷川，泷川澪——”

像是做了什麼大決定，輔助監督微微挺直腰，表情都跟着變得嚴肅了不少。

“我，明天，絕對能拿下，不就是在......唔....”

卡殼的輔助監督頓了頓，

“...在，哪裡，在哪裡來着？約定的地方.....”

酒精的麻痹作用漸漸消退，大腦重新開始飛速運轉，有些遲緩的思維被再次喚醒，

“......沒有，沒有約定會面的地點——”

輔助監督：（發出尖銳爆鳴.JPG）

原本有些迷蒙的大腦此刻徹底清醒，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思維從未如此清晰過。但這種清晰也讓他越發崩潰。

“————”

旁觀了全程的澤諾悄悄感歎了一聲輔助監督的面部五官的靈活程度，這才慢悠悠地放下手裡的酒杯，開口安撫仿佛下一秒就會碎掉的可憐的輔助監督。

“毋須擔心，地點不難知道。”

澤諾的聲音沒帶上什麼刻意的柔和色彩，卻奇迹般地安撫下了輔助監督的情緒。

“.....”那個時候也是.....

稍稍冷靜下來的輔助監督緩緩放松，看向澤諾的眼神忍不住帶上一點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複雜。

這位澤諾先生，到底是什麼人啊.....

最開始受伊地知先生安排的他得知自己要來送那位聲名遠揚的“五條先生”的時候就夠緊張的了，對于這位同行的“澤諾先生”他知之甚少，隻知道似乎是最近才出現在高專的人，倒是有相熟的同事談起過這個名字。

——“狠人”、“極緻的卷王”....

作出這個評價的同事搖搖頭，一副“不願多談”的高深表情。

“你去接觸過就知道了，這家夥，簡直像是完全不知道累的工作機器——”

這也導緻輔助監督在知道自己要接送的人裡還有這麼一号人之後更是緊張的不行。

“不用過于擔心，澤諾先生人很好相處。”

安排工作的伊地知先生這樣安慰他，像是想起什麼，又露出仿佛胃疼一樣的表情，

“......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近期我們這麼忙也算是和他有關系.....要拜托你多注意一下了。”

........這樣的表述更讓人不安啊伊地知先生——

不過等輔助監督真正和這位“澤諾先生”相處下來，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伊地知先生所說的“很好相處”。

從一開始的交流，到與合作方協商時的表現等等，都能充分體現他極高的素養。

安慰我的時候也是......

輔助監督沒說話，但眼神裡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點探究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