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景其實早在半月前就恢複了記憶,那一次傷口突發感染引起了高熱。這是貴人叮囑過要好好照顧的人,底下的仆從們自是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一看他起了高燒,立刻去宮中悄悄的通知了李窈。
李窈一方面在宮裡想辦法應付準備來考校她功課的淑妃,一方面悄悄派人去宮外找相熟的太醫去往城外的莊子上。
等到赫連景高燒退去,有了意識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李窈焦急而關切的神色,他茫然了一瞬間。
随後頭隐隐的疼痛,這才想起了他為何會處在此地之前的所有記憶,包括面前這個女人的名字和身份。
隻是他雖然恢複了記憶,但是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更何況半月前南诏太子還未離開。
他隻能不動聲色的扮着記憶未曾恢複的模樣,确保自己不出纰漏。
索性李窈還未出宮建立公主府,不能日日來莊子上探望他,他心中才長舒了一口氣。
今日的雅苑之行是臨時起意,但是在赫連景見到李婉姝的第一眼,他心中就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
這女人很危險,不愧是十幾歲第一次上戰場就能擊殺南诏名将的女戰神。
就連當時在南诏深宮中苟延殘喘讨生活的赫連景都有所耳聞。
所以他隻能小心謹慎的應對,見許硯舟主動邀約他下樓去鑒賞字畫,邊點頭答應,想套出點話來。
隻是,他撇了一眼正拿着當世大儒王清所作的字鑒賞的許硯舟,見他興緻頗高,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在與旁人讨論。
這許硯舟也不是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的單純毫無心機的樣子,從二樓到鑒賞字畫的地方,這短短的一段路。
他暗暗的問了許多關于李婉姝的事情,為了不讓他有所察覺,還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可惜許硯舟回答的滴水不漏,完全不接茬。
果然李婉姝身邊的人都不是什麼善茬。
他的大計需要從長計議了。
“許公子看的如何?”他勾起一抹笑容,溫和的問道。
“不愧是當時大儒,筆鋒蒼勁有力,字間又像遊龍般輕靈,實屬上品。”許硯舟驚歎道,他在平州的家中收藏了不少古董字畫,可惜這次匆忙出來,有機會一定要拿回王都。
“管事的,這多少銀子,爺買了。”
“回爺的話,這字畫是王清老爺子的封筆之作,小的的主人特地拿出來給大家鑒賞,是不賣的”
“可惜了”許硯舟遺憾的放下了卷軸。
二人便往樓上的包廂走去。
李婉姝見二人回來便讓雪甯去叫人上菜。
在等上菜的期間,倒也發生了一件趣事。
樓下不知說是何人,好似喝了酒,在樓下撒酒瘋,大聲嚷嚷着讓台上跳舞的舞娘下來陪他們一行人喝酒。
李窈年紀小坐不住,還是在喜歡看熱鬧的年紀,她一聽到聲響,便興緻勃勃的湊到窗口去看,還不忘招呼李婉姝。
“皇姐快來看,有好玩的。”
李婉姝有些無奈,對赫連景和許硯舟二人道:“見笑了”
“不礙事,五公主很活潑,甚好”許硯舟回道。
李窈見李婉姝還不來,便過來将她拉倒窗口。
“你啊,什麼時候能夠穩重點。”李婉姝點了點李窈的額頭,李窈嘿嘿一聲。
随即二人的視線向下看去,定睛一看,原來是禮部尚書的小兒子張泉。
“嗤”李婉姝冷哼了一聲。
“皇姐認識此人?”
“禮部尚書張霖的小兒子,榮妃的弟弟,李意的堂叔,一個酒囊飯袋。”
隻見喧鬧之處,一片混亂,那醉酒的男子見一直沒有人搭理,便砸了不少擺件。身旁的夥伴們也是一直在拉着,向身旁的其他賓客們賠笑。
看樣子也是個非富即貴的世家子弟。
管事的連忙走過來讪笑解釋道:“這位貴客,我們雅苑的舞娘隻賣藝不賣身,這是定下的死規矩。若是您有需要,小的可以帶您去春歸樓,叫上最漂亮的姑娘來陪您。
還請您看着我家主人的一點薄面上,不要再鬧了,不然小的就隻能報官了。您看,要是到了這地步說出去也不好聽,您覺着呢?”
春歸樓是王都有名的青樓。
身旁的夥伴不停的在勸阻道歉,倒是這醉酒的男子一聽到報官二字,非但不停,反而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