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氣上來,連怕也顧不上了,花發胖子拉着侯不夜拿牙簽在房間裡到處亂紮,連衛生間裡也沒有落下。
這麼無差别攻擊了一通,房間内幾乎每個地方都被探查過了。
“難道在外面?”
眼鏡青年語氣有些絕望。
那搜索範圍也太大了,拖久了,不知道同伴會出什麼事。
兩人瞎忙活期間,褚知白沉默地回憶着整個夢境。
她很不喜歡這種陰毒的手段,即便醒來了很久,也仍心有餘悸。
那時狀态微妙,即便察覺到異常,昏昏欲睡的氛圍也蠱惑着人竭力忽視。
她躺着的時候,衛生間是視野盲區。三人的失蹤明明可以編“兩人陪任長久起夜”的劇情掩飾,一旦坐起身發現三人,她反而會更加放心地睡去。
為什麼不讓動?
——除非她動了後,會發現什麼。
畢竟在夢裡,她殘留着些許自我意識,行為并不是完全可控。
這麼想着,褚知白重新躺回床上。
夢裡是側躺視角,于是她先翻身朝着另一面。
由于這裡是黑爪出沒的區域,三人重點篩查了床邊區域,無事發生。
紙片貓呆呆地出神,手無意識地摩挲着黑布床單。後者經過拉扯,形成了一片褶皺,緻使邊緣的床闆露出了些許。
床單很短,勉強貼合床的尺寸。
女生随口總結了一句,突然整個人為之一振。
邪祟無法觸碰黑布,所以這些家具是安全的。但如果它們不碰,隻是路過,或者幹脆躲在旁邊呢?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床沒問題,不代表床下的空間沒問題,因為黑布的緣故,三人先前下意識忽略了那裡。
更何況,這床還挺高。
這些想法是在一瞬間内出現在褚知白腦中的,理清思緒的下一秒,女生立馬翻身滾到床下,手臂對着那裡的空氣掄了一圈。
“咚”的響聲讓兩個男生吓了一跳,發現黑發姑娘摔着了,他們趕緊去攙。
侯不夜伸出手,卻被對方不輕不重的力道順勢一并拽下。
女生示意眼鏡青年快看。
床底光線最昏暗的區域,一隻牙簽斜着懸停在半空,尖頭位置竟還冒出幾縷細煙。
聽說有情況,花發胖子主動趴下觀賞,因這一幕狂喜:“原來藏在這裡!”
約莫半分鐘後,牙簽自動墜地,與此同時,床上的任長久驚呼着醒來,呼吸急促。
韓琵安慰短發女生去了,順便告知三人的情況。他嘴皮子溜,容易逗人笑,幹這事非常适合。
這期間,保險起見,侯不夜又在床下亂紮一通,沒發現額外情況。
“不是能定五分鐘嗎?”
“也許夢魇破了它就走了。”
“但願如此。”
危機破除,男生心裡松快些,覺得很适合多聊兩句。
“和香蕉同時期的小狗叫什麼?”
他拉着褚知白起身,認真幫她撣去身上的灰。
那隻狗是自己來的。
成年母狗,亂蓬蓬的灰毛黏在一起,模樣潦草,瘦得像條繩子。它很膽小,也怕人,卻不知為何連着幾天栖在了柴房旁廢棄的竈台中,早出晚歸。
發現它的第三天,吃晚飯時,褚爺爺将這當作個新鮮事告訴了家裡。
于是褚知白盛了盤飯放在那。
次日早晨她去看,盤子空了,甚至連一粒米飯一點湯漬都沒剩。
兩方小心翼翼互相試探多日後,褚家多了條狗。
俗話說“貓來财,狗來富”,褚爺爺作為第一發現人享有命名權,給它取名為“來福”。
來福依舊腼腆,被摸頭後,尾巴搖晃的弧度都透着謹慎。自打定居,它不叫不鬧,從沒調皮闖禍過,也幾乎從來不走離房子很遠。因為毛發長期遮擋眼睛,它視力不佳,總是容易被任何風吹草動吓到。
或許是同為流浪動物的默契,香蕉和來福相處很好。
有時候狗經過貓旁,後者會象征伸爪子吓唬,但偏偏被來福從嘴上搶吃的時又從來不生氣。
“來福一年生三窩崽,爸爸在朋友圈吆喝久了,關系玩得不錯的叔叔阿姨幾乎家裡都有它的後代……人脈實在飽和後,我倆隻能周末傍晚到菜市場橋頭擺攤,免費送小狗。”
侯不夜想象着具體畫面,覺得很可愛。他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問,黑發姑娘竟然願意分享得這麼細緻,有點受寵若驚。
“我們性命相依,當然是彼此越了解越好,”褚知白笑笑,“免得哪天冒出來個冒牌貨都察覺不出。”
越是這種細緻末梢且無關緊要的東西,越不好糊弄。
男生點頭,認真表示關于褚知白的任何點滴自己都願意記住。
“當然……還有琵哥和長久的。”
意識到他上一句回答未免顯得偏心,眼鏡青年打補丁道。
這棟房子裡,受到騷擾的不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