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
核心撐不住姜思鹭的姿勢,她上半身很快陷入輕微的顫抖。段一柯想擡手扶她肩膀,眼神一低,卻是觸電般轉開。
……領口太低了!
他聲音嘶啞了些:“你又幹什麼?”
姜思鹭幹笑兩聲——段一柯但凡多看一眼,都能看到自己已經把“沉迷美色”四個字打在臉上了。
不過既然他沒看,也就别怪自己信口胡說。
她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撚了一下他的睫毛。
段一柯被撚得猝不及防,再度對她怒目而視。
“姜思鹭!”
“你看啊!”姜思鹭舉着手,佯裝震驚,“你眼睫毛上,有一根貓毛!”
***
元旦前夜。
高鐵到站前半小時,姜思鹭心裡便升起一股異樣。轉過頭,段一柯正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塞着白色耳機,吸引了每一位穿過過道的女性乘客贊賞的目光。
對,帥哥就應該這樣,多在人間走一走,可以說是一種佛光普照了。
不過她異樣的倒不是這個。
和段一柯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突然要分開,竟然還有些舍不得。她沉吟片刻,手肘一動,把段一柯戳醒。
男生單手摘下耳機。
“到了?”
“還沒,”姜思鹭搖頭道,“我是想問……你回北京,住哪啊?”
“朋友家,”段一柯回答,“你之前來我家,不是問起一個剛搬走的室友?叫成遠,我住他那。”
頓了頓,他問道:“你呢?”
“我住我姥姥那,”姜思鹭轉回頭,“我舅舅一會來車站接我。”
“嗯,”段一柯颔首,繼而戴回了耳機,“成遠也來,我們等你舅舅來了再走。”
列車到站。
姜思鹭和段一柯順着人流走到站外,人群裡,一個身高出衆的男生十分惹眼。他朝段一柯揮揮手,大喊一聲:“老段!這兒!”
姜思鹭從段一柯身後走出來時,成遠的表情變了。
“卧槽,啥情況?”他一個箭步沖過來推段一柯,“這哪位,介紹下?”
段一柯把他的爪子從肩膀上拍掉。
“高中同學。”
奇怪了,很普通的四個字,用段一柯的嗓音說出來,就變得惹人遐想。成遠顯然是還想再說幾句,卻聽到遠處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思鹭?這邊!”
姜思鹭回過頭,看見自己舅舅正朝自己舉起手。
多年未見,這位親戚還是這麼闆正,舉手的姿勢像在指揮交通。姜思鹭忍住笑,和段一柯說了聲“那我先走了”,便朝舅舅跑過去。
舅舅接過她的行李:“那倆男生誰啊?”
“同學。”姜思鹭回答。
直到姜思鹭的背影消失,段一柯才把目光收回來。
成遠發出一串“啧啧啧”的聲音。
“不對啊,”他邊啧邊搖頭,“情況不對啊。我以前也沒見過你——”
“成遠,”段一柯擡起頭,掃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從南站開出去不久,便路過了她和段一柯的高中——大門前的國際樓已經漆成深紅色,遠看過去愈發氣派。
“K中這幾年排名是越來越靠前,”舅舅邊開車邊和她聊天,“你也好幾年沒回去看老師了吧?這次不去學校看看?”
“都元旦放假呢,”姜思鹭收回目光,“再說吧。”
車子駛入熟悉的家屬院,到樓下的時候,姜思鹭幾乎聽到姥姥炒菜的聲音了。
兩人上樓,腳步聲還在樓道,姥姥姥爺就把門打開了。
“哎呦!看看我家思鹭,”兩個老人直感慨,“長得這麼高、這麼漂亮了!快進來,飯都上桌了,等着你們吃呢。”
與此同時,段一柯也被成遠帶到了樓下的燒烤店。
“我家附近沒啥好吃的,”成遠示意他坐下,“就這,湊合吃吧。今天我請啊,你别和我搶。”
啤酒燒烤上了桌,成遠清清嗓子,問道:“這次待幾天,什麼計劃?”
“明天去監獄送東西,”段一柯臉上沒什麼表情,“之後待幾天,看情況吧。”
“操,”成遠憤憤不平,“送什麼啊?要我說你就别搭理那糟老頭子——我看你這一趟就多餘回來。”
“還是得回,”段一柯手指勾了下啤酒拉環,“喀啦”一聲開蓋,“我也得去看我媽了。”
成遠陷入沉默。
半晌,他舉起啤酒,和段一柯碰了下。
……
姜思鹭睡醒的時候,都早上10點了。
果然,離了段一柯,她又回到了她穩定的生物鐘。
好在老人溺愛,也沒叫她起床。姜思鹭昏昏沉沉地走出去,正趕上父母和姥姥姥爺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