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驚雷将黑夜劃開一道口子,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氣在北城也不算是罕見。
長風街做為北城最繁華的街道,更是将奢靡堕落發揮到了極緻。
富人的銷金窟,窮人的極樂地。
宋枳剛從金河獎的頒獎現場離開,趕到下一場。
唐笑言做東,為她的男朋友慶祝生日,地點就在“出格”
VVIP卡座裡,除了唐笑言和她的男朋友以外,還有其他人。
都是些熟面孔,有些雖然叫不上名字,卻也能對上号。
唐笑言看到她了,終于舍得從自己男朋友的懷裡離開,拍了拍自己身側特地給她留的位置:“大明星,等你半個小時了,可算把您給等來了。”
侯在旁邊的酒保非常貼心的替宋枳把包包放好,她道過謝後在唐笑言身旁坐下:“接受采訪多花了些時間。”
旁邊一道不加遮掩的冷笑聲傳來:“這個獎應該挺貴的吧,江言舟還真是大手筆。”
如果說許蘭蘭為什麼這麼讨厭宋枳,江言舟這三個字大概就是罪惡的起源。
豪門世家,冷血門楣,江家似乎就是六親不認的代名詞,如今早就是一灘渾水了,沒有血光的争鬥,比直接上刀槍還來的可怕。
江言舟做為長孫,完美繼承了江老爺子身上的狠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平時看着溫潤謙和,實則做事手段狠辣,不留情面,虛僞的很。
哪怕關于他不好的傳說有很多,可圈子裡那些未婚的富家千金,名媛小姐,哪個不是盯着他身旁的空位,削尖了腦袋想往他身邊擠。
直到宋枳的出現,這個幻想徹底破滅。
獨身慣了的江言舟,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女人。
雪肌烏發,雙瞳剪水,那把楚腰細的仿佛一手就能握住。
偏還生了一副美人骨,清純中又帶着幾分欲色,纖秾合度,恰到好處。
上流圈子裡的人私下都傳,宋枳家中供了狐狸仙,所以一向不重欲色的江言舟才會被她迷的七葷八素。
越是地位高的人,越迷信。
宋枳頂着那張清純小白蓮的臉,笑的純良無害:“現在連胎盤都會講話了?”
許蘭蘭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以為她在說自己長的像胎盤,氣的龇牙咧嘴反駁道:“你長的才像胎盤。”
“行了。”唐笑言出來打圓場,“給我個面子,都别吵了。”
許蘭蘭不屑的冷哼一聲:“誰想和她吵,低等人,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酒吧裡光線不太好,玻璃茶幾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幾個酒杯。
宋枳似笑而非的問了一句:“聽說上個月生日,你爸送了你一艘遊艇?”
聊到自己最想說的話題,許蘭蘭短暫的放下和她的恩怨,擡了下巴,模樣傲慢:“愛蘭号下周就可以正常出海了,我想在上面舉辦個酒會,你們要是想去的話,都可以去哦。”
那些名媛小姐們聽到她的話,臉上笑容多少帶了點輕蔑,彼此對視一眼,仿佛并不将她炫耀的資本放在眼裡。
明顯的嘲諷語調:“你那艘遊艇還沒我家洗手間大,恐怕站不下我們這麼多人吧?”
有人低笑出聲:“好像還是買地皮送的,看來地皮是送給你那個便宜姐姐了。”
圈子裡誰不知道前些日子許蘭蘭她爸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私生女,比她還要大幾歲,正房大鬧一通,甚至還跑回了娘家。
這事早就淪為笑柄,在上流圈子廣為流傳了。
都說許家的财産,說不定都是給真愛小三準備的呢。
一提到這個許蘭蘭就惱火,言語間的火藥味更濃了:“自己家一堆破事都沒解決呢,還有閑心關心我?怎麼,你哥上周飙車把人給撞了的事這麼快就擺平了?下次我可以把愛蘭号借給你哥,飙船應該不容易撞到人吧。”
那人被戳中要害,冷言冷語道:“一個不知道幾手的破遊艇,還有臉往外借。”
“喲,現在撞人還開始挑兇器了?”
“撞人需不需要挑兇器我不知道,但我殺你媽應該不用挑兇器。”
“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殺你媽不用挑兇器。”
許蘭蘭氣的臉都變形了:“你......你有種再說一遍!”
“你他媽耳背是吧,我說我殺你媽不用挑兇器,我殺你媽不用挑兇器,要是還聽不見的話我幹脆給你錄個音,你拿來當手機鈴聲,這樣天天都可以聽到了。”
這有來有回的嘲諷互罵,不得不說,這些名媛小姐還是挺講究公平的。
吵架也是講究回合制,你不說完我絕對不插嘴。
像這種帶上家人的互噴,如果想要雙親健在,就得在對方開口之前堵死她的所有話,不分章法的胡攪蠻纏。
通俗點講,就是潑婦罵街。
對于這種小場面,宋枳早就見怪不怪了。
挑起事端的她像個沒事人一樣,慵懶的坐在沙發上,身子往後靠,長裙包裹着大白腿晃啊晃,高跟鞋在她腳尖上,危險的似乎馬上就要脫離她粉嫩的足踝掉下去。
她垂眸撥弄着自己今天剛做的指甲,無心加入這場撕逼大戰。
霧霾藍的甲油,上面點綴的鑽石,是前幾天江言舟的合作方送給她的。
說是晚到的春節禮物,其實說白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有求于江言舟,偏偏以他的身份,連見江言舟一面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他便将目标對準了宋枳。
江言舟藏在金屋裡的嬌。
心安理得接受賄賂的宋枳搖頭感慨,這人還是太年輕了,居然覺得江言舟這種在商界浸潤久了的老狐狸,會聽炮/友的話。
“戰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可能在宋枳回憶過往的時候分出了個勝負,也有可能隻是中場休戰。
話題也從那艘不知道幾手的遊艇轉到了名品珠寶上。
許蘭蘭注意到宋枳指甲上的鑽石,陰陽怪氣道:“真鑽都敢往指甲上放,攀上高枝後闊氣了不少啊。”
這人總是樂此不疲的給自己找架吵,剛結束完一場,立馬想進入另一場。
宋枳找酒保要了瓶汽水,非常謹慎的抿了一小口,嚴格控制着糖分攝入。
哪個女人不喜歡Bulingbuling的東西,宋枳當然也不例外,但是比起把美的東西放在盒子裡珍藏起來,她更願意讓它們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美。
她為難的歎了口氣:“唉,都怪我家寶貝太寵我了,我有的時候其實也挺有負擔的。”
許蘭蘭冷哼一聲:“你能有什麼負擔。”
宋枳十分做作的伸出手指,嬌嗔道:“鑽石太重了呀,我的手都快擡不起來了呢~”
許蘭蘭:......
她恨不得現在就開着自己那艘遊艇來把她給當場撞死,騷女人,說她胖還真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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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戰争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今天的真正主角是誰了。
穿着幹淨白襯衣的少年站起身,終于讓大家把目光轉回到他身上。
手裡的手機屏幕還是亮的,界面停留在剛挂斷的電話上。
他終于說出了來這兒以後的第一句話:“笑言,珊珊說她到了,我過去接她一下。”
他太安靜了,以至于宋枳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聽說他是唐笑言的同學,家庭條件挺一般的,這些從他的穿着打扮上也能看出來。
白襯衫牛仔褲,雖然樸素,但勝在幹淨。
唐笑言遞給他一張VIP卡:“待會進來的時候把這個給保安就行。”
這裡的酒吧不是所有客人都接待的。
他走後,宋枳疑惑的問她:“珊珊是誰?”
唐笑言放下二郎腿,傾身從桌上拿了個沙糖桔:“他妹妹。”
“親妹妹?”
“不是。”唐笑言似乎也有點記不住他們的關系,捋了好一會才說,“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妹妹,叫林珊珊。”
這個關系,聞着味就覺得有奸情。
沒多久,江尋白就領着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進來了,皮膚白皙,身子纖細,屬于容易勾起男人保護欲的那種類型。
她手上還提着一個蛋糕,可能是看人太多了,她有點害羞的往江尋白身後躲。
後者笑了笑,動作溫柔的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帶人唐笑言面前:“她就是笑言。”
小姑娘怯懦的打了聲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