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晚青心下估摸擡箱行了八百步左右,似是邁過門檻後就地将箱子卸下。
“禀寨主,謹遵吩咐,貨物俱已截來在此。” 一人道。
“可有損失弟兄?”隻聽另一處低沉略微渾厚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并不年輕,尚晚青默默猜測說話的理應就是大當家劉吾義。
“此番出人意料,派下山的百十來人無一生還......”他語末稍頓,應是心懷虛怯。
“噢?何人所殺,可有将其誅戮?”劉吾義薄怒沉聲。
“徒兒趕到時,場内已無活口。臨走也未發現有人離去的蹤迹。若非功至踏雪無痕,怕不是同歸于盡也喪命于此。”他如實謹慎道。
“縱觀當今天下,除卻四大派掌門,以及後山那個瘋婆子能功高至此。踏雪無痕者能有幾人?再者哪怕是朔堂朔州之王,也難驅使得動他們中任何一人護送這幾個破箱子。”
劉吾義沉吟片刻,曼聲道:“扪心自問你手底下那幾個徒弟可有本事與之同歸于盡?怕不是其人詐死當場你都失察不覺!”
“撲通!”一聲跪地悶音。
隻聽那人言辭懇切道:“是徒兒失察不周誤放賊人,還請師父責罰!”
尚晚青已然斷定說話的這二人該是劉吾義和佐應源無疑,隻是不知那個喜好擺弄八卦之術的二當家何故沒有現身。
正思索着,“大哥切勿動怒,此人若真有如此本事,沒死反倒好事。” 一個語調毫無起伏的聲音道。
“且說如何好?”
“若是我們細細找出,盡可收入麾下為聚義寨所用。彌補空虛為一益,二來也可讓地下的那百十來位兄弟瞑目。”隻是這聲調着實奇怪,比起說話更像是朗誦。
箱中白亦蕭握住尚晚青的指尖,在她掌心寫道:“二、啞。”
劉吾義緩聲道:“二弟所言,不無道理。”
繼而吩咐佐應源道:“此番饒你将功折罪,若收服不了此人,你也不必回寨。”
佐應源言語激昂,“不出五日,徒兒定拿人來見!”
“咚咚——”劉吾義叩擊箱蓋,“機關箱。二弟,可有法子?”
“他隻交代截取箱子。未言明如何處置,貿然開箱怕是不妥。”又是一副誦讀的話音。
劉吾義道:“聚義寨不做有頭無尾不明不白的差事。二弟盡管開箱,為兄自有分寸。”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歎,那誦讀聲消失卻聞腳步聲逼近。
陣陣敲擊夾雜着齒輪咬合的輕音,緊接着伴随“咔嚓”的脆響。
尚晚青心中登時警鈴大作,有口箱子被豁然打開。
伏于上方的白亦蕭已然屏氣凝神。長身躬起如蓄勢待發的勁弩,隻為迎光的第一秒殺個出其不意。
“咔嚓”聲接二連三,排在前面的箱匣一個個被接連打開。
尚晚青心如擂鼓,“報!有客來訪。”似是小賊穿堂而來,高聲通報。
敲擊聲中止,“何人?”佐應源問道。
“他自報姓氏,說旁人叫他宋管家。”
劉吾義連忙道:“快請進來。”
白亦蕭戒心未懈,尚晚青暫松口氣。
又聽佐應源嫌棄道:“箱子裡裝的怎麼都是這麼些個玩意兒...”
劉吾義吩咐道:“來人!把這幾口箱子移去倉庫。”
“是!”幾人從命,箱子又開始移動起來。
恐寨内人多眼雜,白亦蕭未再探鏡勘查周圍環境。
尚晚青心算又是八百步的距離,似是一道沉重的鐵門被拉開,幾人卸下箱子遠去。
尚晚青敲擊箱壁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餘音散盡仍無人聲。
白亦蕭擡掌向上一擊,箱外的鎖扣禁受不住力道掉落在地,白亦蕭随即躍出箱外。
尚晚青順勢起身,庫中布局盡收眼底。
偌大的四方倉庫裡,堆積着滿載金銀珠寶的數十口大木箱。
箱箧周圍依次向外陳列開的是金戈利器、狐貂熊裘、花綢錦緞、玉器珍玩、藏書典籍。
其中裝有綢緞的箱子旁,還放置了些許略小的皮匣。裡面淩亂堆置着女人的衣物飾品,有荊钗布裙也不乏玉冠金簪。
白亦蕭附門前谛聽片刻,“門外巡邏之人每半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