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現如今的掌權人他們都認識,但是關于他的事情,無人敢放在表面上議論,方才那一幕,他們都心照不宣的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如今的謝家早就不是曾經那個低調的謝家了,世代積累下的産業,說是謝之熠在蘇城肆意抉擇的一把利劍也不為過。
相比較老一輩,他的手段更為狠戾決斷,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兩年前這個圈子裡就在傳他愛上了那個半路養在謝家的妹妹,更有謠言傳他差點因為這個妹妹放棄謝家的繼承權,直接把謝老爺子給氣到醫院。
謠言終歸是謠言,關于謝家的事情,他們最多的也隻是聽說,外人無法窺探到所謂的真相。
離開的車内,謝之熠時不時看着坐在身旁的人 ,看着她側向着自己的臉,記憶重合,時隔兩年時間他的心終于歸位。
車子駛進他獨住的别墅區,被綠蔭圍繞的獨棟小屋,屋前的院子裡種滿各式花草,後院中一棵很大的香樟樹,夜色下墨綠色的葉子近乎變成了黑色,幾乎遮住整個後院。
謝之熠停下車子後,走到車身另一側彎身将人抱了出來。
這個時候楠雨已經完全沉睡,之前擰起的眉心慢慢舒展開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察覺到。
把人抱進去謝之熠先是看一眼客廳的沙發,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順着樓梯上了二樓,期間路過兩間客房,他眼都沒有眨一下直接路過,最後停在了二樓走道盡頭那間靠近後院香樟樹的主卧前。
曲起膝蓋把門打開,走進去把人輕輕放在床上。
似乎感受了什麼,楠雨側身把臉埋進靠枕中,深呼吸一口氣後臉上浮現出明顯笑意。
謝之熠站在床邊看着她這一系列舉動,就像之前在謝家老宅那處小院中一樣,每次睡前,她都會重複這個舉動。
有一次謝之熠從公司回來的早,脫下外套就上樓尋人,剛走到卧室門外就看到這樣一幕。
她把整張臉全都埋進靠枕中,埋頭後擡起,然後再埋進去擡起,一次又一次重複着。
謝之熠沒有打斷她,就像是被勾起好奇心一樣,身子斜靠在門邊嘴角上揚看着。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的時間,終于舍得換個姿勢的楠雨準備平躺着的時候,才發現那個站在門邊的人。
“哥。”她笑着從床上起身,連鞋子都忘記穿就這樣赤着腳跑向卧室門方向。
站在門邊上的謝之熠在看到她從床上下來時,就站直了身子,張開雙臂,等她還有一步距離彎身把人抱起最後穩穩落在他的懷中。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被他抱着的楠雨,雙手交叉環在他的後頸處,和他接了一個很短的吻後,借着他給的高度低着頭問道。
謝之熠手臂托着她的腿走向床邊,自己坐下後把人放在腿上,在這樣近的距離下看着她說:“回來陪你。”
楠雨很開心,這段時間他因為公司的事情,每次回來都要半夜時間,好幾次她等在客廳睡着,最後是被他抱回卧室,第二天一早在醒來前,床的另一側早就沒了人。
經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後,楠雨為了能清醒的等到他回家,會在傍晚的時候喝一杯咖啡讓自己清醒着。
這個方法是有用的,但也讓她開始失眠。
前面幾天等謝之熠洗漱出來時看到坐在卧室陽台上看書的楠雨,并沒有多想。
丢下擦的半濕的毛巾走向陽台把人抱進卧室,看了一半的書落在陽台厚厚的地毯上。
床邊的燈亮了又暗,直到後半夜卧室内才徹底陷入黑夜。
等到身側的人入睡後,楠雨睜開眼睛,在黑夜中感受着他的呼吸,還有體溫。
在兩人同床共枕的那段時間,無論謝之熠睡的怎樣沉,隻要楠雨動一下身,立馬就會被他摟進懷中,溫暖的手掌在她後背上輕輕拍着,就像小時候母親哄睡時一樣。
但是現在是在她的醉酒的情況下,謝之熠沒有讓她長時間埋進靠枕中,走上前單腿曲在床上把人撈在懷中。
擡手将她落在臉上的發絲理在耳後,說:“我讓阿姨上來給你洗漱,你要乖乖聽話,好不好?”
卧室中的燈光昏暗,此刻他的嗓音是獨屬于楠雨的溫柔。
本來就不太清醒的楠雨,更容易陷入這樣的溫柔中,她努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模糊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很熟悉,這樣的場景幾乎烙印在她的腦海中,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一遍遍回憶着。
“我是在做夢嗎?”熟悉的場景,讓她記憶開始混亂。
謝之熠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和她一樣環視着主卧中的一切,回她:“不是,這個不是夢,希望等你明天醒來後還會像今晚這樣喜歡這裡。”
醉酒的人精力有限,問完那句話後,楠雨很快再次睡了過去。
謝之熠按下床邊桌子上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起,他說:“楊媽,來一下主卧。”
“好。”對方應下後,通話結束。
謝之熠就這樣抱着楠雨等在床邊,很快聽到敲門聲,他說:“進來。”
主卧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看到被他抱在懷中的人時候,眼底神情一緊,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很快恢複平靜。
“小姐喝多了,幫她清洗一下。”她那轉瞬即逝的眼中神情,謝之熠毫不在意,說完抱着楠雨走向浴室,楊媽跟了進去。
洗漱期間,謝之熠在客卧中快速沖了澡,然後守在浴室門外。
聽到裡面水聲停下,他敲了一下浴室門,裡面傳來楊媽的聲音,“小姐好了。”
話落,謝之熠推開浴室門走了進去,把身上還帶着濕意的人抱起,來到床邊放下。
低頭看着她恬靜的睡顔,謝之熠對還站在身後的人說:“辛苦了。”
楊媽也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說:“我去給小姐煮點醒酒湯,等下她如果難受喝一點會好受些。”
謝之熠回身看着她,“不用,我等下去煮。”
他的聲音除了對楠雨,已經恢複成往日的低沉。
楊媽不再多說什麼,很快點頭離開主卧,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才敢在門外大口呼吸。
早先她和林媽兩人一同在謝家老宅中照顧楠雨,從她十五歲住進謝家開始,後來因為小院中發生的事情,楠雨離開她被這位謝家少爺帶來新的住處。
她和林媽說是安排來照顧那位新來的楠雨小姐,實則是謝家先生也就是謝之熠的父親放在她身邊的眼睛。
那些能做的不能做的,樁樁件件隔段時間都會傳到謝先生耳中。
這樣的事情持續到楠雨十八歲的時候,觀察彙報情況的就變成了她自己,林媽很少再走動,也變的越來越少言。
一開始她被謝之熠帶來新宅的時候,自己還在暗自開心,隻需要按時将他身邊的情況彙報到老宅那邊,就可以輕松領取兩份薪水,但是從她第一天走進這座新宅院子時,站在身側的年輕人,對着院中熟悉的一切說:“知道我為什麼選擇讓你跟來這裡嗎?”
楊媽愣了一下,不是不回答,她是不知道該這樣回答。
謝之熠向前走了幾步,最後站在院子中間位置,背對着她說道:“因為就算不是你,他也會找其他人來,與其這樣還不如是個早就知底的人好了,反正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秘密,你說是嗎?”問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謝之熠轉過身看向愣在原地的人。
在他那樣的眼神下,饒是比他年紀大出不少的楊媽,也很難做到冷靜應對。
她不說話,謝之熠笑道:“這樣沉默着,我就當是承認了?”
楊媽雙手緊緊握着衣服的下擺,“您早就知道了是嗎?”
謝之熠看着她,“也不算早,在雨兒離開前知道的。”他在想,如果自己早些時間察覺到這件事,是不是後來的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但是如果終究是如果,人生很少能給重來的機會,而他能夠做的就是吸取這樣的教訓,為後來鋪路。
那天的談話時間不長,謝之熠隻是将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至于後來選擇怎樣做,就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主卧門外的楊媽擦了一下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最後看一眼面前的房門,她知道平靜了兩年的生活要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