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謝之熠那雙陰沉下來的眼眸看着楠雨問:“在你的心中就是這樣想那三個月的嗎?”
“難道不是嗎?”楠雨反問。
在兩年前他先是拒絕自己的表白,然後在自己就要說服自己的時候,他卻在自己小時候生活過的那處破敗院子裡找到自己。
那天是怎樣的呢?
和現在差不多的時節,天地萬物間一片生機,那個距離蘇城很遠的鄉下村子幾乎被周圍的綠色包圍。
傍晚時分,毛毛小雨從有些昏暗的天空中落了下來,她沒有撐傘有些落在楠雨的發絲上的,形成一個個細小的水珠,在間隔很遠的路燈下發着光。
周圍有山,有樹木,有小溪,還有成片的莊稼田地,那條很窄的小路上時不時會經過幾位剛從田地裡返程的農戶。
他們不認識楠雨,楠雨也不認識他們。
他們走的很快,路過楠雨的時候好意提醒着她,“小姑娘看這天色等下可能會下大雨,你也沒有拿傘,還是走快些回家吧,不然等下家裡人會擔心的。”
擔心?楠雨在心中笑了一聲,“我沒有家人,所以也不會有人會擔心。”
他們見楠雨隻是笑着點頭,也不說話,加上臉生,沒有再多說什麼快步向前走着,很快就将楠雨落在身後很遠一段距離。
在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楠雨身邊陸續又經過幾位農戶,她們說了和前面人幾乎同樣的話,楠雨還隻是對她們笑着點頭應下。
但是腳步卻是越走越慢,她知道自己在期待她們口中那場大雨的到來,她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清醒,來忘記。
最終她還是沒有等待那場大雨,等來的是短暫的缥渺的如同夢幻泡影般的三個月。
“是囚禁,但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楠雨平靜地說。
在她說完這句話戶,謝之熠翻身從她身上起開,變成和她一起平躺在床上的姿勢。
“那如果我這一次還像上一次那樣把你留在我身邊,你還會心甘情願嗎?”
楠雨雙眼看着上方的燈具,很好看的設計,還有些眼熟,她在心裡想,這應該也是我曾經挑選的吧,怎麼突然有點記不清楚了呢?
“現在不一樣了,我也不能再讓母親傷心,她那樣真心待我,沒有想到我最後的卻狠狠傷了她的心。”
謝之熠坐起身,然後将還躺在床上的楠雨拉起來,兩人面對面地坐着,他說:“無論是爺爺還是姑姑或者其他人,都交給我處理,你要做的就是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的雙手握着楠雨的肩頭問道。
楠雨看着他眼眸中再次浮現出的祈求,心很疼很疼。
想要抱着他,但是理智告訴楠雨,她不能這樣做,最起碼目前還不能。
“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楠雨看着他說道。
謝之熠深深看她一眼後,點了點頭。
兩人在樓上待了一會,楠雨起身要走,這一次謝之熠沒有阻攔,也跟着起身說:“我送你。”
楠雨點頭,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下去,坐上停在門外的車。
車中隻有他們兩人,誰都沒有打破這份獨處時間的安靜。
車子在劇院前停下,這個時間點劇院外面幾乎沒有人,楠雨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對身側的人道了聲謝準備推開車門下去。
“啪嗒”一聲車門被鎖上,謝之熠拉住她的手,問:“多久?要考慮多久?”
楠雨重新坐下,看似平靜的表面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泥濘不堪。
外面陽光明媚,她的心中卻是陰沉一片下着大雨。
“哥,這個時間不是我能決定的。”她說。
謝之熠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說:“如果你決定不了,那這個期限就由我來定。”
楠雨手還放在車門上,推不開的狀态就像是她此刻的内心。
算不上荒蕪,但也是一片貧瘠,沒有陽光和水分的地面早就幹涸成一條條裂開的縫隙。
關于這個時間她無法做出任何回應,在這件事情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單是一個謝家就讓她變得膽小,更不要談其他的那些。
謝之熠壓制住将她抱在懷中安慰的沖動,喉結上下滑動一下,他沉聲說:“謝家交給我,其他的也交給我,現在隻要你向我走一步,不,哪怕是半步,剩下的路就讓我走向你,所有的一切在你選擇向我走來的那一刻,我都會處理好。”
希望你這一次還能像之前那樣勇敢,謝之熠在心底無聲地祈求着。
短短一天的時間裡,這樣的承諾他說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像是一把帶着絲線的針,一點點穿進楠雨的心髒中,纏繞困住,囚禁在他用愛意編織的網中。
但是在目前這樣的現狀下,楠雨知道自己還做不到比回來更加勇敢的事情,也做不到任何承諾。
她沉默着眷戀地看着謝之熠,心如刀絞,他疼她也疼着。
等不到答案,謝之熠看着她點頭,“好,我給你時間,前提是你不能離開蘇城,如果你做不到,那我會按照我的方式來。”
說到這裡,他擡手摸了摸楠雨的頭發,說:“你一定不希望我那樣做,對嗎?”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楠雨是了解身側這個人的,但是從現在這一刻起,楠雨對他的了解就僅限于他願意表現出來的一小部分了。
“好,我答應你不離開蘇城。”楠雨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回道。
謝之熠放在她頭發上的手沒有放下,聽到楠雨的回答後指尖撚了撚她的耳垂。
走進劇院大廳的時候,楠雨感覺自己的耳朵還在發燙,剛才的觸感久久散不去,思緒飄忽地走向電梯,連電梯按鈕都沒有按就呆呆地等在那裡。
站在大廳另一側正在和人說話的秦南從她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了,草草結束和那人的談話,他小跑着追了過去。
路過中間旋轉門的時候停了一下,看到外面站在車邊的人。
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和謝之熠的視線對上,秦南點了一下頭,邁開腳步再次走向電梯。
“楠雨。”來到電梯廳,他喊了一聲正在發呆的人。
乍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一下将楠雨從思緒中拉了出來,在擡頭的一瞬間恢複往常工作中的樣子。
“秦南。”她禮貌地點了點頭。
“不建議吧?我這樣直接喊你的名字。”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南手掌在楠雨面前攤開,掌心放着一顆話梅味道的糖果。
楠雨看了一眼那顆糖果沒有接,禮貌搖頭道謝,“我不吃糖,謝謝。”
“很好吃的,确定不嘗嘗?”秦南又問。
電梯還沒有達到一層,他們兩人站在電梯廳的位置從外面看距離很近,謝之熠身子還靠在車身上,眯着眼睛看着他們。
“不用了,謝謝。”楠雨再次道謝後,視線看向電梯上方的顯示屏。
接連聽到兩聲謝謝,秦南點了點頭,說:“原來愛好也是會改變的啊。”
他的聲音很小,楠雨沒有聽清,但她也沒有想要追問下去的好奇心。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層,等裡面的人出來後,楠雨先走了進去,門外謝之熠的視線才收回。
回到車上後,他撥了一個電話,車子很快離開。
電話臨近挂斷前被接通,傳來對方一聽就沒有睡醒的聲音,“怎麼昨天晚上才見,今這一早就想我了?”
“好好說話!”
席銘從床上起身扒拉一下頭發,拿開手機看一眼上面的時間,問:“呦,這個點找我有事?”
“幫我查個人。”謝之熠說。
“幫你查個人?我?你讓我幫你查人?”席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自己昨天晚上嗨晚了,現在還沒有清醒。
謝之熠突然有些後悔找他了,擡手捏了一下自己眉心,“算了,我還是找任霖吧……”
還在得瑟的席銘聽到他要去找任霖,立馬收起不正經,“别啊,查個人這樣的小事情,交給我就好了,告訴我你要查誰?”
“劇院給楠雨安排的那位助理。”
“沒有名字?”席銘問。
“交給你了。”
席銘立馬豎起八卦的耳朵,問:“是助理還是情敵啊?”
“挂了。”
“唉,你這人還真是……不給說啊。”席銘看着已經被挂斷的手機屏幕,對着上面連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