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月亮的最後一縷光輝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對血紅色的彎鈎狀鷹眼。
在這雙眼睛的照耀下,整座山都被披上了一層紅暈,地上的金盞花在詭異的光線中,仿佛随時會滴下鮮血。
原本在身邊一直安靜的赤雲駒,突然雙目鮮紅,化為模樣猙獰的魔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尖牙利齒咬向朝玟。
朝玟吓了一大跳,向後退了兩步,這才堪堪躲開攻擊。
岑守心的劍氣迸發射出,将魔化的赤雲駒控制住。
好險……
朝玟的背後冷汗淋淋。
劍氣收束,赤雲駒發狂的身形猶如黑霧被攪散,岑守心将朝玟拉到身後道:“是幻境。”
朝玟驚訝道:“什麼時候……”
岑守心解釋:“這陣法和幻境相輔相成,恐怕就在踏進陣法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中計了。”
那聲音誇張笑道:“哈哈哈,道君不愧師出昆侖,反應的還不算太慢。”
“隻是已經晚了。”
天空中那雙詭異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朝玟并未感到異常,而岑守心卻明顯出現了不适。
他身體微微搖晃,手背上青筋凸起,呼吸也出現了短暫的紊亂。
朝玟想要上前扶他,卻被他用手擋下。
她手頓在半空,擔憂道:“還好嗎?”
“并無大礙。”岑守心穩住身形,正了正幕籬,淡然道:“隻是修為暫時被壓制了。”
似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他構築的結界在下一波魔物的攻勢中轟然碎裂。
沒有結界護體,二人瞬間暴露于危機四伏的幻境中。
朝玟和一道魔氣凝結的飛刃擦身而過,她瞳仁中閃現出岑守心的幕籬,對方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帶進懷裡。
朝玟還未反應過來,臉就已經貼在他的衣襟上。
她鼻似乎隐約聞到了一縷來自昆侖之巅的新雪氣息,若有似無。
岑守心帶着她躲開攻擊,肩上被劃破,滲出了血。
他有些狼狽,但依舊保持着從容和細緻,對朝玟道:“朝姑娘,事出從急,得罪了。”
朝玟保持着姿勢不動,小幅度快速搖了搖頭:“我不介意不介意,道君安心應對,不用太在意我。”
見岑守心受傷,那聲音略帶得意輕蔑的冷哼:“虧得老朽以為,你是什麼厲害貨色,也不過如此。”
岑守心不理會他的嘲諷,沉穩開口道。
“閣下遲遲不肯顯露真容,是做賊心虛嗎?”
那東西冷哼,“要說起做賊,你們仙域,尤其是昆侖殿,誰比得上你們?”
那聲音語調古怪道:“你們那位君上,昔日戰神沈修慈,他竊取權印,踏着我魔族的屍骨稱王,如今自食惡果,日子很不好過吧?”
“誰才是竊賊,你心知肚明。”
岑守心說完,又擋下幾道漆黑飛羽,羽毛鐵釘一樣釘入地面,邊緣沾血,留下刺目的寒光。
隻是他畢竟修為被壓制,沒了劍氣做武器,一味防守,難免力不從心。
他又添新傷了。
朝玟默默聽他們的對話,眼中若有所思。
看來北上尋妻不過是一個說辭,從魑魅手中拿回某樣東西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你們這些仙域的人,真叫人讨厭。”那聲音幽幽,語氣森冷。
“本想直接了結你,還有你旁邊的那個廢物情人,但我現在改主意了。”
朝玟突然被點名,第一反應皺起眉頭,緊接着看向岑守心。
這鬼東西,不僅說話難聽,眼神也不好。
他們一個是仙君,一個是凡人,她們哪裡像能扯上關系的樣子?
但凡和仙域扯上關系,朝玟就覺得怪晦氣的,她看向莫名岑守心,也是怕他聽到後不悅,但好在,他并未太在意。
岑守心搭在她腰間的手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表示。
那魔物冷嗤:“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保持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态到何時。”
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攻勢,朝玟被他保護在懷裡,見他應對得吃力,小聲建議道。
“要不,道君出劍試試?”
岑守心并未回應。
朝玟知他心中有顧慮,況且他剛才也說過不可輕易拔劍,又說:“要不,讓我試試。”
她摘下一隻耳墜,圓潤的青玉在手中延長,頃刻就化成了一柄尖銳的刺刀。
朝玟将刺刀在掌心翻轉,将利刃朝外,握住刀柄,眼眸神采奕奕,揚唇一笑。
她道:“靈聞閣不養閑人,道君不妨松開我,我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