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源站直身闆,認真道:“同心印記一旦烙上,便是打入靈骨的,浮現還不消退隻有兩種情況。”
“第一,就是之前和您說過的,距離太遠,同心印感應不到,所以才會浮現在皮肉上。”
“第二種情況,便是身死之後,魂魄還在,并且還未輪回轉世,同心印未與之徹底解綁,為了找到那失聯的魂魄,所以才會一直顯現。”
“那人有可能成了一抹孤魂,有可能奪舍其他的身體又重新在此世複活。”
“總之,無論哪種情況都說明,與您合籍的那名女子,現在還活着。”
岑守心聽完之後,緩了片刻說道。
“我知道了。”
岑源欲言又止,小心問道:“君上還是什麼也沒想起來嗎?”
沈修慈點頭,他垂下眼睫,眼中閃過一抹思慮,接着又吩咐:“小銀鈎那邊,你想辦法安撫,在我回來之前,絕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我下界。”
岑源長長歎了一口氣,“無論能不能找到夫人,拿回失竊之物後,君上請盡快回來吧,不然就算我将那位王姬安撫住,白昊山的那位也要坐不住了。”
“君上根基不穩,又失了聯姻這條路,若是不速速歸來安撫局面,恐怕危矣啊。”
岑源苦口婆心勸道:“至于同心印,總有辦法隐瞞,可等君上記憶恢複後,再做打算。”
“實在找不到,也不必太過勉強,執念傷神呐。”
岑源輕聲歎氣。
他可是眼睜睜看着沈修慈這幾個月變化的人,同心印一個什麼也證明不了的烙印,将人摧殘得幾乎生了魔。
即便是沒有任何記憶,什麼也想不起來,可是僅憑一個印記,卻能讓一個從來顧全大局的人,舍棄了局面,驚天動地的任性了一回。
按沈修慈的話來說,無論如何,他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岑源旁觀者清,知道他是百般不解,生了執念。
沈修慈一袖将水鏡揮散,神色漠然,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他看向身後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城池,似一整洋溢着喜悅之情的團活物。
沈修慈剛将結界收回,就看見了一個帶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女子身材嬌小,身着粉色襦裙,面具上的兩隻狐狸耳朵好似尖角,頂在雙髻之前。
狐狸面具上的一雙極彎的笑眼,看着突然之間,落在沈修慈腳邊的一隻紙鸢,輕輕示意。
沈修慈未動。
那女子嬌嗔:“郎君好不解風情。”
“不過這也沒什麼要緊。”她嬌笑兩聲,“郎君是要找娘子嗎?”
沈修慈擡眼注視她身上散發的森森魔氣,問道:“你知道?”
那女子看着沈修慈輕笑,抿唇不語,不由分說拉着他的手腕處垂落的衣袖,步伐輕巧的往繁華處走。
……
霜瀾城入夜,張燈結彩,街道上人山人海,似乎全城的人都出來遊街。
人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種興奮又期待的笑容,仿佛即将要迎來什麼喜事。
朝玟被人群推搡,她束手束腳的在人流中艱難前進,左右都不敢挨着,被踩了好幾腳都不敢吭聲,一臉憋屈。
這些可都是那白毛蜘蛛的傀儡,看似是一個個互不相幹的人,可是全部都受那魑魅的驅使。
她要是碰到了誰,讓那蜘蛛腿上的絲線顫一下,發現了她這小小的漏網之魚,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
今非昔比,朝玟對現在的實力有自知之明,岑守心在時,她還敢狐假虎威的裝一下,現在隻有她單槍匹馬一人,落在這蜘蛛窩,她可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小心又小心。
人頭攢動,她艱難轉身。
總之……先找到岑守心再說。
這樣,好歹生存有保障。
隻是,東街胭脂鋪……東街在哪啊?
人擠着她把她擠得頭昏眼花,眼看到有一座特别像胭脂鋪的建築,朝玟高高伸出手,在夾縫中無聲呐喊。
等等!她看到了!
人群将她挾持着往前走,朝玟一直往後看,望眼欲穿,脖子都快扭斷,無力的伸手,直到看不見那建築的屋檐,終于崩潰。
等等!她錯過了啊!
……
人潮向一個方向不斷的前進。
朝玟無法逆流而行,隻好跟着人一起往前走。
她路過一座樓閣,還未看見大門,就已經聞到了從裡面飄出來的幽幽香氣。
朝玟擡頭看去,隻見門口和二樓的屋檐都挂着粉色的紙燈籠,窗戶裡也散發着昏暗的暖光,很是暧昧詭異。
朝玟感到此處與熙熙攘攘的街道相比,異常甯靜,似乎帶着幾分不尋常。她剛才一番巧妙地穿行,已将自己帶到了人群的邊緣,這次她輕松地從人群中抽身而出。
她擡頭審視了片刻,随後踏入了這座樓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