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芝芝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朝玟心中淡笑。
這點情緒都藏不好?還敢和她叫闆。
她和看到陸芝芝以後,才有點相信系統所說的,這個世界是個降智的世界了。
“張思予在月前的殿試中,被查出考場舞弊,已被昆侖殿永久除名,不得再參與仙官的選拔。”
“他的名字,是我親手劃去的。”
“如今風波未過,你又于蓮池與他結交,這本是你的私事,我也管不着。”
“但你們當日交談的内容,卻是與昆侖殿有關的大事,我實在是不能裝作無事發生。”
陸芝芝默不作聲,手攥緊襦裙,臉色更加蒼白。
“看來你也知道,這事做不得。”
朝玟語氣和緩:“小妹妹,我念你年幼,還未鑄成大錯,隻叫你的師父來聽了幾句教訓,叫他不要識人不清,用人不明。”
“如今隻是将他留下,若是你司政殿事務确實繁忙,我現在也可委派其他的官員,暫代隗洛處理。”
可是陸芝芝卻是固執。
“今日君後若是不放師父回去,陸芝芝便在這裡長跪不起。”
朝玟眼神漸漸沉冷下去。
對于這種胡攪蠻纏、聽不懂人話的人,她最後一絲耐心也已消耗殆盡。
朝玟本想成全她一番孝心,但是此時卻出現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和天道的聊天界面毫無征兆地在她眼前彈出,天道的白光驟然增強,仿佛帶着怒氣,陰郁地發問:“任務者,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讓你攻略沈修慈,你就好好的攻略沈修慈,我請你來,不是讓你來找主角麻煩的。”
朝玟:“我可沒有動他一絲一毫,你如果看到了全程就應該知道,是他自己要跪在這裡的。”
天道的聲音陰沉道:“那也是你先動了她的師父在先。”
朝玟解釋:“我的确動了她的師父,可是她的師傅徇私舞弊,想要包庇有污點的人再次任職官員,我想徹查此事有什麼錯嗎?”
天道咄咄逼人:“你的任務隻是讓沈修慈愛上你,然後順利的讓他去死,你不會真的把這些仙域的繁雜事務,也當作你的分内之事去處理了吧?”
朝玟輕輕摩挲着手中的暖爐,沉默不語。
天道冷笑一聲,命令道
“現在,你立刻給我放人。”
朝玟依舊堅持:“不行,還未查清事實,就這樣放人,如何和臣下交代?再說是隗洛有錯在先,我為什麼要放?”
“我不管到底是誰對誰錯,這個世界主角就是一切事物的中心,她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錯,你明白嗎?”
“還是說你想收到我的投訴信?”
朝玟耳邊回蕩着天道越發嚴厲的威脅,而眼前陸芝芝楚楚可憐,帶着不安的倔強。
她顯然愚昧至極,如同不自量力、企圖動搖朝玟權威的蝼蟻,卻又似乎自信的對局面勝券在握,既天真又可惡,仿佛認定了朝玟不能拿她怎樣。
朝玟突然對争辯厭倦了,疲倦的對陸芝芝擺擺手,“你先回去吧。”
“今日,我就當做此事從未發生過。”
陸芝芝的面上意外地掠過了一抹得逞的歡喜,她似乎已經達成了心中所願,既不跪拜緻謝,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犯錯後的愧色。她揚起裙角,如同一陣輕盈的風,提起裙擺就往殿外跑,像一朵生機爛漫被人保護的很好的花。
朝玟看着女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道見朝玟如此明智,不禁得意地對她說道:“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記住了,不要再和主角有任何瓜葛。倘若你再次對她有所動作,我會毫不猶豫的去穿書局投訴你。”
天道無法在這個世界停留過久,它必須返回自己的本源空間。因此在留下這句警告之後,它便再次消失無蹤。
這個天道對陸芝芝的在意程度太讓朝聞感到意外了。
就這麼在意這個主角?
按常理,天道應是世界秩序的體現,即便在這個世界中存在氣運之子,他們擁有他人難以企及的運氣和力量,但天道的判斷不應受其影響。對天道而言,世界的穩定運行才是至關重要的。
然而,這位天道顯然不同,它對于主角的維護超過了對于世界秩序的維護。即便是那些可能導緻仙域朝堂混亂,從而影響世界穩定的細微因素,隻要對女主角有利或至少無害,它都會選擇默許。
倘若有像朝玟這樣看不懂形勢一意孤行,挑釁主角的人,它便會不顧一切的維護。
朝玟突然意識到,陸芝芝也并非全無用處,至少可以利用天道對她的關注,為她的死遁計劃創造有利條件。
待陸芝芝離去之後,朝玟立刻叫住了岑源。
朝玟冷笑一聲,猝不及防殺一個回馬槍,吩咐岑源道。
“繼續扣留隗洛,若無我的許可不許放人,徹查他從任職以來,到如今經手過的所有官員名單,如果那個姑娘再來求情,還要在殿外跪着,那就讓她好好跪着,她愛跪多久跪多久,無論說什麼,一概不理。”
她并未明确表示要放人,是陸芝芝自己會錯了意,這樣的吩咐,并不能算作反悔。
岑源原本還有些困惑,不明白朝玟為何突然一改常态,輕易便答應了放人。如今聽朝玟這樣說,立刻笑着領命,神清氣爽的走出了殿門。
朝玟在座位上沉思。
既然天道對陸芝芝如此關心,她倒想看看這份在意能夠達到什麼程度。
天道上次說要投訴,這次也說同樣的話,但終究隻是口頭上的威脅,并未付諸實際行動,就連系統也沒有驚動。如果不是因為沒有這個打算,那就是缺乏勇氣,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反正她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投訴與否對她來說,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她如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無所畏懼,與其被他人操縱,受制于人,不如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