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舒洛的眼神沉了下來,他最讨厭别人用這副口吻跟自己說話,好像他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蛋。
“是,我當然不懂你這種愛當牛馬累死累活打工的人的心理,自己沒事找事!”
他語氣尖利,路從安似乎也有些不高興了,但此時卻隻是皺着眉頭,沒有說話,舒洛發了一通脾氣,回過神看見周圍有不少人看過來,心情就變得更差了。
他覺得自己跟路從安八字不合,每次一看見這個人就生氣。
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路從安看了一眼時間,離開前隻留下一句:“最早十點走,你要是無聊就玩玩手機,想吃什麼來前台找我。”
舒洛轉頭看着貼牆櫃子上擺放着的小玩意,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再也沒聽見路從安的聲音,等到再轉頭去看邊上的時候,才不可置信地發現路從安真的就這麼丢下他回去工作了。
舒洛咬着牙,要是換做以前,路從安在他面前都不夠提鞋的,可是……
舒洛被迫認清現實,心裡面又委屈又難過,恨不得穿越回半年前,好好為自己做點打算。
這些年他雖然在舒家過的很好,但實際上手頭上并沒有多少錢,舒庭越也曾經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但之後發現他并沒有管理公司的資質,便放任他肆意生長為一條鹹魚,轉頭去扶持更加有野心的舒錦了。
舒洛一直用的是他的卡,舒庭越從來不過問他的花銷,每次回家說的都是同一句話,讓他想買什麼就買。
但即便這樣,從前的舒洛依舊感覺不知足,覺得舒庭越對自己缺少陪伴,他們明明是父子,可是好不容易有時間坐在一起吃飯,卻什麼話題也沒有。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多麼好的日子啊,他想幹什麼就随便幹,根本沒有人管着他,哪像現在。
不過也怪他傻,那時候他十分沾沾自喜,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嗜好,舒庭越又那樣寵着他,一輩子衣食無憂根本不是問題,如果那時候他能預料到未來的意外,為自己多做些打算,那該有多好。
舒洛越想越心塞,逐漸回想起了最近爆發的那次吵鬧。
在得知他并不是自己親生孩子以後,舒庭越并未和他多說什麼,但态度卻很明顯冷淡了下來,尤其是在将路從安接回家以後。
那天他提出要讓舒洛回家去看看親生父母,或許是因為說話的語氣不太好,導緻舒洛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他要将自己趕回去,于是便開始在家裡撒潑發脾氣,最後還放了狠話,這才惹怒舒庭越,将他趕了出來。
如果那時候态度能軟一些,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舒洛越來越後悔,他雖然跟舒庭越關系不是很親近,但也知道舒庭越出手闊綽,哪怕他那時候買賣慘呢,指不定舒庭越就願意給他一大筆錢,解決他這個麻煩了。
“唉……”
舒洛長舒一口氣,越想越悔。
但時空回溯這種東西顯然不存在,他隻能去思考補救的辦法。
不如就在家裡住着,等舒庭越回來以後,他就跟舒庭越賣乖,然後再答應去看看路從安的養父母,這樣總行了吧。
舒洛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憂愁地長舒一口氣。
等回過神來,發現已經九點半了。
得,剛才跟路從安鬧了一大通牢騷,現在卻還是乖乖等到了下班時間。
十點半一到,舒洛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抱臂立在點單台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後面的路從安。
路從安看見他以後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和身後的同事說了幾句,就進入休息間換衣服了。
出了門,外頭冷風迎面灌來,舒洛将帽子戴上,把手塞進了口袋裡面。
“快走快走,好冷。”
路從安好像不怕涼似的,扶了自行車出來,連手套也沒戴。
等坐在車後座,舒洛努努嘴,還是放軟了聲音:“路從安。”
“嗯?”
舒洛清清嗓子,賣乖道:“你說我和舒庭越好好說,我真的會讓我留在家裡嗎?”
時間已經不早了,回家的路上很安靜,隻有輪胎滾動時摩擦地面發出的響聲,所以他不需要說的太大聲,前面的人也能聽得清楚。
“很大概率吧。”路從安語氣平常,“就像你說的,畢竟你們是二十多年的父子,再怎麼樣也會有感情。”
“啊?”
隻是概率。
舒洛擰緊眉頭,伸手扯扯他的衣角:“那要是他不願意讓我留下呢?”
路從安似乎被難住了,後背有些僵硬,半天都沒說話。
舒洛有點不高興,擡起頭想伸手去打他,卻在看見路從安寬闊的肩背時頓住了動作。
雖然他脾氣挺好的,但要是還起手來,不是得把他打廢嗎?
盯着路從安的後腦勺,舒洛又覺得委屈了,路從安現在可是舒庭越失而複得的親生兒子,他說的話肯定會聽吧?
心底一動,他忽然就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他想也沒想就伸手抱住了路從安勁瘦有力的腰,不顧對方身體猛地繃緊,拖長音撒嬌:“我不管,到時候舒庭越要是叫我走,你可得幫我說話啊。”
路從安動作一頓,接着低下頭去,再踩動踏闆的動作用力了幾分,輪胎骨碌碌加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