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傳來一陣獸類低吼,玉濁在确定聲音的來源後,朝着方向走去,臨近時,他看到了一群狼。
狼身龐大,站起來足有半個人高,圍囿的狼群裡,困着一隻格格不入還沒長大的幼崽,身上已有撕咬的痕迹,渾身沾滿血漬。
玉濁一眼認出那就是夢懸,他的毛色與其他狼所不同,是灰藍色的,額間還有三縷白毛。此時,他正低弓着身子發出怒吼,但因體型相差懸殊,同時被狼群圍困,他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在這片雪原,當下他成了最弱勢的存在,一隻狼從後咬住了他的腿,撕咬過程中,血順着腿彎往下流。
玉濁起手運劍,才發現這群狼看不到他的存在,也感知不到他。
這是夢懸的記憶,他現在僅僅是個旁觀者。
玉濁還是走了上去,好在圍攻的狼群沒再繼續攻擊,待了片刻後,随着首狼的離開,其餘的也迅速跟了上去。
夢懸一個人在雪地裡,他看了眼狼群離開的方向,又回過頭舔舐自己的傷口,那動作很笨拙,或許是在這之前,他本就還受了傷,一陣牽扯吃痛,嘴裡很低的咿唔了幾聲。
風很冷,雪也漸大,玉濁并不能為他遮去任何一片雪,他隻能陪伴着。小小一隻的狼陷在雪地裡,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拖着受傷的身體一步步往前,眼裡看到的隻有雪。
後腿凍的沒了知覺,血漸漸凝固。
夢懸叫了一聲,一隻幼崽的狼嚎,在這孤寂的雪原引來的隻有他自己的回音。從天亮到快要天黑,玉濁能感覺他變得越發虛弱,或許再過不久,他就會在這片雪原死去。
伸出手,玉濁再次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那隻小小的幼崽還是倒下了,蜷縮的身體被雪漸漸掩埋,快要與這雪地融為一體。玉濁聽到了踩在雪上細碎的腳步,他擡頭,看清那人,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
玉濁停下腳步,他彎身撿起了那隻狼,拎着狼的後頸微微打量。見還有微弱的氣息,玉濁掃去它毛發上的雪,抱進了懷裡。
天黑時,玉濁找到了一處山洞。
他燃了堆火,在洞内走了一圈,四下看了看。此處清淨,用作閉關修習絕佳。
靈月山脈,遠離凡世,想來也不會有修士前來。
就是這隻撿來的狼崽,是個意外。
玉濁從儲物袋裡取出早前備好的東西,在地上墊了些稻草,鋪上毛毯,将懷裡的狼崽放了上去。
腿腳受了傷,好在有金瘡藥,從一大堆瓶瓶罐罐裡挑來挑去,玉濁撕下一塊布料用以包紮纏繞傷口。
幼狼無意識的低吼了幾聲,後腿蹬了蹬。玉濁摸了摸它的頭安撫,找了些能止痛的藥丸,喂進它的嘴裡。
沒能一次成功,藥丸吐了出來。玉濁重新喂了一次,還是失敗,想了想,他幹脆換了姿勢,撐開狼的嘴巴,指尖夾着藥送進了喉嚨裡。
這次沒有意外,藥丸吞了下去。
玉濁仔細檢查完傷口,把能上藥的地方全撒了藥粉。
“好好睡會。”,玉濁拿了件衣物搭在那隻狼崽的身上,翻找出了一大堆修習的書籍,拿出顆長明珠鑲嵌進山石裡,借着那光看起了書。
夜色安靜,玉濁看了會書,臨近夜深睡了過去,等再醒來,先聽到了一道幼獸的低叫聲,他睜開眼,那隻狼崽很努力的想要爬起來。
玉濁擡手,那狼崽受了驚吓,毫不猶豫咬了上來。尖銳的虎牙磨了磨,混雜着低吼,它緊繃着整個身體,努力做出了副兇狠的樣子。
指尖發痛,皮膚刺破後有血流了出來,玉濁任它咬了會,兩人僵持不動,那狼崽見玉濁沒有動作,許久後才試探松口。
依舊沒有放松警惕,狼崽還是在發出低吼,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來。
“餓了?”,玉濁問。
那狼往後退,後腿受了傷站不穩,退了兩步,整個身子晃晃悠悠的摔倒。玉濁也不去管,自顧自的從一大堆東西裡,挑了幾樣出來,打開瓷瓶,往它身邊空處一倒,“吃吧。”,他示意。
狼崽隻是擡眼看了他一眼,又撇過頭去,焉巴巴的躺着。
玉濁沒強迫它吃,實則,他拿出來的東西也不是什麼食物。修習多年,他早就辟谷,身上也不會帶吃的。
那些靈果,丹藥,對野獸來說,能吃但并不好吃。
靈月山脈這場百年大雪下了快一年,生靈死的死,逃的逃,這不是他見到的第一隻狼,早在山腰,他就看到了與這狼崽毛色相似的一隻狼的屍體。
這隻幼崽受傷,想來有諸多原因。
既是救了,就不能不顧。玉濁望了望外面的大雪,起了身。
要在這個地方尋找到食物,不亞于大海撈針。冰天雪地,能吃的東西本就不多,能見到的活物更少。
玉濁尋了一上午,就找到一條死蛇。
肉還沒變質,能吃……
回到山洞,狼崽正趴着睡覺,聽聞動靜仰起了頭,那目光似掃過了他手裡的蛇,微頓後又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