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冰冰涼涼,轉瞬即逝。
夢懸濃黑的睫毛顫了顫,“剛才太快了。”,快到他沒反應過來,“師尊……”,他一開口,一個吻輕飄飄的又落了上來。
他瞳孔微頓,另一隻撐在雪地上的手,指節漸漸攥緊。吻依舊短暫,夢懸卻是心跳快了些,有些熱血沸騰。明明隻是蜻蜓點水的輕觸,毫無技巧,甚至生澀木讷……夢懸抿了抿唇回味着,黑色耀石般的瞳孔緊盯着眼前那張淡粉色的唇。
狼耳直愣愣的豎起,抖了抖,夢懸還想親,猶如嘗了鮮,想讓人把他按在雪地裡親,能吻的讓他喘不上氣最好。欲/色勾起時,那隻本還被他攥着扶着他臉的手抽了回去,夢懸空落落的,穩了穩心緒後,随人站了起身,拍了拍衣上的雪。
“弟子這便放了他們。”
這天下修士于他而言毫無作用,除了用以洩怒,就是作為一類籌碼,讓師尊能心甘情願留下。可若長久如此,師尊保不齊對他生厭,還不如做個交換……夢懸想的簡單,若是師尊真會因此而離開,他便再屠了六門,把這些人全抓回來。
至少當下,他得順從師尊的心意,表明他并非頑劣不可教導,讓人舍不得丢棄他一人在魔淵。
玉濁:“我要去趟煉獄。”
“師尊想與他們再見一面?”
“嗯。”
夢懸猶豫着,還是答應了,“弟子帶師尊前去。”
魔淵落雪,煉獄更為寒冷。玉濁第一次來時,聽到不少可怖的哀嚎,怪物發出的慘叫,今日再來,許是因身邊站着夢懸,耳根極為清靜。
“你在這等我。”
夢懸雙手抱臂靠着牆,輕輕道了聲好。
玉濁拐了彎往裡走,重新見到了那面透明的屏障,他一踏入,那些修士魂魄就集體靠了過來,不同顔色的魂體,像一團團不明亮的火團。
“仙長……”
“仙長,你沒事吧?”
“仙長你先逃出去吧!隻要你逃出去,找帝荀仙上過來,我們就都能活。”
“是啊,你去找帝荀仙上吧,他一定會出來的,一定會救我們。”
“六門不能亡,魔主必須死。”
“仙長,我們已經為你找到一條出路了。”
“他在這裡,應月來了,讓他帶你走……”
聽到某個名字時,玉濁及時加了隔音陣法,下意識看了眼腳下的那團黑影。夢懸就在不遠處,若有心,他這陣法多會無用。
“怎麼了仙長?”
“是夢懸在嗎?夢懸那家夥也跟過來了嗎?”
“仙長不必擔心,我們會為你擋住他,你隻要逃出去就好。”
玉濁搖頭,一隻手拉住了他。他瞳孔微震,見應月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身上還帶着傷,“仙長,我帶你走。”
青年一身藍衣,束發,略有狼狽,眉眼間落了一道血紅的口子。
他很認真的說着,“我知曉出去的路。”
魔淵地境廣闊,應月要在此找到一條出路,必然穿行過無數錯的路線。
“我不能走。”,玉濁道:“你帶他們離開。”
屏障的術法并不難解,玉濁手中起訣,須臾破開。那些魂魄飛了過來,玉濁用一儲物袋将其全部裝了進去,交在了應月手裡。
“你既知曉離開的路,就不要耽擱。”
應月的出現是意料之外,夢懸與此人向來不合,又是這副局面,一旦撞上,夢懸的脾性恐會生事端,原本應下的事,還可能作廢。
“玉玄仙長,要走一起走。”,應月攥着他掐了個訣,玉濁握住那隻手時,他們已在煉獄之外的一處山谷。
“等等……”,玉濁止住人的動作。
應月不解,玉濁道:“我不會離開魔淵,他是我的弟子,我得留下。”
“可他是魔,魔就該死,你留下,他一旦失控也會殺了你。”
仙魔之間的矛盾從不可調節,玉濁知說不過應月,但以他的修為,應月也帶不走他,“你回六門吧。”,他隻道。
應月卻哭起來,“仙長,我們走吧……一起走……”
他聲音發顫,眼淚順着眼角往外流,一張臉隐忍着在哭,“你不能留在這……我不想你死。”
他于應月的印象算作相識,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面,應月向來冷靜沉着,行事一絲不苟。但少年心性,六門間經此這麼多事,應月許是難以接受,才會突然情緒爆發。
玉濁:“我不會死的。”
“玉玄仙長,我……不是的……”,應月擦了擦發紅的眼睛,上前一步,“是弟子,是弟子心儀……”,那話還沒說完,影子裡的“藤蔓”蜂蛹而出,纏住了他的手腳。瞬息之間,玉濁拔出應月腰間的配劍,斬斷“藤蔓”,将人護在身後。
“師尊、”,夢懸站在不遠處,一身黑紅精緻的長袍與這雪景格格不入,他的術法到底沒什麼用,這人追來的很快。
“放他離開。”
“不是他自己闖進來的嗎?”,夢懸皺了下眉,冷着張臉,“再說了,弟子隻答應放了那些修士,他得留下。”
“他也是六門中修士。”
夢懸:“他可不同。”
“仙長,快走……”,應月起手掐了術法,整個身子就受力砸向了塊大石,玉濁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你想走去哪?!”,夢懸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