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外面又是傳來一連串的槍聲。男人憤怒又失望地看着面前的女兒,推開她向人群裡快步走去,回頭對她交代道:“你回去帶着你妹妹快逃,有多遠就跑多遠!這些個雜毛畜生!還以為我們還是好欺負的嗎!當我們華國人怕他們不成!皇帝小子怕我們金壇村的漢子可不怕!”
他剛要沖出去,蘇宣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阻止道:“爸爸!你不能過去!媽媽已經……”
男人轉過臉,眼中閃了閃,忽然對蘇宣說:“小宣,你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蘇宣搖了搖頭,眼中的淚水滾落了下來,眼裡滿是絕望,“爸爸,你不能去,你跟我一起逃好不好。”她抓着他的手懇求道。
男人眼中劃過一抹深切的失望,甩開了她的手,說:“我們金壇村沒有懦弱的人!”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兒,轉頭沖進了人群中去。
她這是,被奪舍了?
下面那個确實是自己的身體沒錯,而自己也确實‘靈肉分離’了。但是在夢籠裡被原身奪舍還是有些新奇。
現在的‘林臻’身體裡應該就是蘇宣本人了沒錯。林臻抱着胸在空中冷靜思考,雖然在夢籠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這也未免太離譜了一些。
林臻在空中保持着方向,很快就掌握了以這種形态移動的訣竅。隻要她想她就可以飄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這還是挺方便的?林臻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向寺廟外飄過去。
下面的人似乎都看不見她,隻有蘇宣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她飄過時,擡頭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不像是其他人那樣黑洞洞,而是有着正常人的神采。
林臻在她眼前停住,蘇宣眼睛微紅地看着眼前的人群,眼裡的情感很是複雜,既有悔恨心痛,又有懷念眷戀。她看着半空中的林臻說:“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裡,她要等這些人都死光了才會出現。”
她眼裡似有冷芒劃過,林臻也是一怔。
她說的是落日?
“你不去找你妹妹嗎?”林臻出聲問道。剛剛那個男人走的時候特意交代她去找她的妹妹,結果她就這樣待在這裡?
雖然不知道她和落日之間有什麼仇怨,但憑借她對落日的了解,她必然不會是那種冷眼旁觀的人。面對凡世人類的沖突,她身為地神必然不能直接插手,但一定是做了什麼。
不然不會落得那個樣子,林臻想起那個人在人潮之中朦胧的雙眼。那個人一定是做了什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想到這裡,林臻眼神暗了暗。
“她不在這裡。”蘇宣的目光仍然望着面前的人群,嘴裡随意敷衍地回答。
林臻對上她的眼睛,回憶起這一路的見聞,思考了片刻忽然開口道:“是你害死了你村子裡的人。”
蘇宣像是被猛然戳痛,猛地擡起頭盯着林臻。
林臻擡起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慘狀,又轉回來眼神冷淡地直視着下方的蘇宣道:“你前段時間救了一個落難的人,應該是一個異鄉的男人。你身為你村子裡的神女,自小被捧着、敬着,沒有見識過人類的貪心有多可怕,也不了解外面國家的形勢。你還以為是那個靠自己富饒的村子、強壯的族人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生活的日子。你享受别人的贊頌,享受别人對你奉承,你向那個男人展示了你們村子的……”
說到這裡林臻停了下來,擡起手在臉邊輕輕摩擦着手指,思考道:“一個沒有什麼産業的村子,連田地都很少,村子房屋的修建得卻很好,還有那麼多的珠寶金飾……你們村子有一塊沒有被外界發現的金礦?你為了獲取男人的好感向他展示了金礦。”林臻肯定道。
蘇宣面目瞬間有些扭曲,咬着下唇,死死地瞪着林臻,“你是誰!”
林臻撇了她一眼,知道自己這是說對了,面上沒有做出什麼表情,繼續說:“你不知道這些異國人手裡有着壓倒性的武器,這些人正在對你的親人、族人燒殺搶掠。你不去恨他們,反而去恨一個庇護你們多年、什麼都沒做過的神。這是什麼道理?”
“你知不知道,這個身體是你的身體?”蘇宣擡起雙手,卡在自己的脖頸處,咬着牙說道。
林臻閉上了嘴,她是帶着身體進入這個夢籠裡的,現在下面這個沒準還真的是她的身體。但是她又不願意就這麼被威脅了,嘴硬道:“你掐吧,我不信你掐死我你在我身體裡會好好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做鬼!”
蘇宣按了兩下手下的脖頸,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似乎還真的像林臻亂說的那樣投鼠忌器了起來。她松開雙手,眯着眼睛哼了一聲,接着拔下頭上戴的頭簪,迅速向胸口刺去……
林臻的眼睛瞪大,想伸出手去阻止,卻根本趕不上。
忽然,蘇宣的動作頓住,銀質頭簪鋒利的尖端剛接觸到衣服就停住。她的臉憋得通紅,手部青筋暴起,但卻無法再前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