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南音笙離開監天局,就徹底放飛自我。
她于高樓大廈間靜坐,欣賞鬧事的人間煙火。
在幽靜的拐巷獨步,尋找小衆但有意思的店鋪。
她和形形色色的人交談,撫摸綠植鮮花,欣賞碧雲藍天。
日子很悠閑,就是時不時會收到言嚴的“騷擾短信”。
言嚴不知從哪裡拿到她的電話号碼,每天早晚問好,時不時發幾句關心和推薦,每次末尾都要加上“要不要來監天局看看。”
“......倒也不必如此。”
她現在有點害怕官方。
畢竟“人造污染茶”在她感知中味道不錯,而按照言嚴的說法,隻有異常或者神秘衍生物如此。
加上系統第一天所說的“降臨”讓她很在意,這個詞一般用于抽象概念,在這個世界的網絡上,“降臨”前的名詞還是特定的——“神秘降臨”。
而所謂神秘,就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神靈,據傳獨處在特殊空間。
因此南音笙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有問題。
讓她去“解決”這些問題的官方部門——監天局參觀,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差别?
所以對于言嚴的信息,南音笙主打每一句都回應,每一個字都不在點上。
【小笙,在嗎?】言嚴的信息又來了。
此時南音笙正獨坐在清吧角落,點了杯水果桑格利亞和水果拼盤,刷着論壇獲取信息。
【言副晚上好,有什麼事嗎?】
通訊界面上顯示言嚴正在輸入,但是南音笙等了幾分鐘,沒有刷出新消息。
南音笙也不在意,反而看着論壇關于“遇見酒鬼必死”的讨論,陷入沉思。
她看得太專注,以至于沒有發現店門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
清吧裡播放的音樂也停了下來。
店裡加上南音笙一共隻剩下九個人。其中一個趴在桌上,睡得不知天日。
另外七人擠成一團,縮在角落,望着她的方向滿臉驚恐,死死捂着嘴不敢發聲,仿佛害怕驚擾到什麼。
【小笙,酒鬼出逃,還隐藏了氣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找到它,如果你願意幫忙,監天局會提供豐厚的獎金。】
【當然,你拒絕也沒幹系,這本來是我們的責任。】
南音笙被言嚴的消息喚醒,下意識伸手去拿酒,卻聽見有人抽氣的聲音。
她擡起頭去看,發現一堆人像毛絨玩具裡的棉花般緊緊相擁,臉上是清一色的驚恐扭曲,看她像在看異常。
“?”
順着幾位客人顫抖伸手的方向低頭,南音笙看見了那杯從紅色變成透明狀的水果桑格利亞。
一團乳白在透明的液體裡遊蕩漲大,并且漸漸構築出人類嬰孩的輪廓。
異常!
酒鬼!
【不用,找到它了】
言嚴的信息刷出,下一秒,網絡截斷。
南音笙有一瞬間的心慌,但在酒中人形睜眼時驟然冷靜。
她甚至有餘力思考,正常情況下,不谙世事的畢業生該懷着怎樣的情緒求助。
然而冰冷但鎮定的臉卻讓其他客人誤會了。
塗着豔色口紅的都市麗人從人堆裡擠出來,努力讓自己不發出顫音,“請問是解密人嗎?救援什麼時候到?”
她身邊是位穿着白襯衫的年輕男子,混上上下都透露出慌張,“這是什麼異常,污染的類型有解嗎?”
“它是不是新聞裡的高危異常物酒鬼?”
“是污染無解的酒鬼嗎?”
“不是酒鬼對不對,這間酒吧的酒沒這麼好對不對!”白襯衫聲線顫抖,最後一句話還是吼出來的。
雖然在說完的下一刻,他就被身邊的人捂住嘴,但是泣音卻從指縫間漏了出來。
【高危異常酒鬼,喜歡選擇各種品質優異的酒作為栖息地,并且通過栖息的“美酒”傳播污染。】
【無論是品嘗、接觸、還是沾染它的氣息,接觸者都會變成釀酒的材料。人類也會在不知不覺間,化為包着酒水的人皮囊袋。】
【新一輪神秘複蘇至今,官方仍然沒有找到消除酒鬼污染的方法,因此近百年來,除去進入萌芽期外的兩人,其餘受到污染的人皆亡。】
“遇見酒鬼必死”讨論帖裡的内容,反複在南音笙腦子裡滾動。
南音笙很清楚,自己正是那“因酒鬼進入萌芽期”的兩人之一,她很安全。
酒杯裡異常的臉越來越清晰,嘴巴,鼻子,耳朵......它正沖着南音笙嬉笑,成熟醜陋的臉上布滿幸福。
幸福?
不等南音笙思考更多,醇厚的酒香撲面而來,頃刻間充斥清吧。
‘這些人完了。’
南音笙下意識去看那幾位客人,發現之前發問的兩人正滿眼絕望地等待回應。
南音笙被這目光看的一怔,側頭躲開視線,“官方很快就來,别擔心。”
她端起酒杯,擡腳往後台走,“這不是酒鬼,隻是有點像而已,畢竟酒鬼沒有人形不是嗎。”
幾人緊緊擁住,眼中爆發出刺人的希翼,目送南音笙離開。
......
關上後台門,勉強算把酒鬼放在密閉的空間裡。
酒鬼喜歡栖息在品質優異的酒水中,她點的雞尾酒顯然不在此列。
酒鬼不喜歡小體積的栖息地,現在卻蜷縮在高腳杯裡,看起來心情頗佳。
加上這是第二次遇到酒鬼,南音笙的直覺告訴她,酒鬼的到來和她有關。
南音笙端起高酒杯,讓視線與異常的頭部齊平,“你是跟着我來的?”
長相十分成熟的“孩童”顫了一下,笑得醜眼睛,但是沒有說話,反而蜷縮起身體。
“我知道你會說話,還很喜歡嗑唠。聊聊?”
“孩童”抖得更兇了,透明的液體順着杯壁滴在桌上。
木桌軟化,草木清香的酒灑落一地。
南音笙看見,本來要滴到自己手上的液體硬生生轉了彎,酒水的潮氣也繞着她流淌。
“你為什麼要笑?”
“...amu”
“什麼?”很小的呢喃聲,南音笙沒有聽清。
蜷成一團的醜東西突然把自己撐開,全身緊繃,大喊出口,“阿——”母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