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血氣方剛,行事沖動,一見到喜歡的姑娘那眼珠子都挪不開,自那日表白之後,兩人的關系肉眼可間的微妙了起來。
這日風和日麗,喬雪頌起後不久便坐在自家院中品茶吃點心。不多時,下人通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喬姑娘,早上好。”鐘宴齊面帶笑容如沐春風,絲毫不像被拒絕過的樣子。
欽差大人前來,府中下人不敢不迎,一個個瞧着自家小姐略微有些扭曲的臉色,低着頭默默做事,給鐘宴齊端上還熱乎的冰酥酪。
自前些日子的一場雨後錦陽郡已然入夏,早點之後來上一碗,可謂是沁人肺腑,更有滋陰養肺之效。
“嗯,好喝。”鐘宴齊喝了一口,啧啧稱贊,灼灼目光看向喬雪頌。
她深吸一口氣,快受不了這眼神,放下手中瓷碗,“鐘大人,案子已了,你再留在雲水是不是有些不妥。”
銀枝聽自家小姐趕人,眼睛左瞟右瞟,眼觀鼻鼻觀心,嘴角卻忍不住扯出一個笑容。
這麼明目張膽的趕人方式,也怕是隻有喬雪頌才敢如此放肆,也怕是隻有對面人是鐘宴齊的時候才能任由她這麼做。
鐘宴齊輕飄飄一個眼神過去,喬雪頌見狀咳了咳,“大人和一個丫頭計較作甚。”
鐘宴齊摸摸鼻子,喬雪頌默默拿起酥酪輕啜一口,回避他的視線,後背愣是被看得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我此番來,也是向你告辭。”鐘宴齊這才道出目的,“韓江白帶人回了京都,有刑部和大理寺在,我在外也就說不上什麼話。”
”你.......”喬雪頌眼神微變,猶疑了一瞬,剛想問些什麼,卻發現自己身份似不該問這麼多,亦或是多問一句便是邁過了那道她堅守的兩人之間的界限。
喬雪頌隻得微笑相送,“既然如此,那便願大人之後一路順風順水,凡所作為均能達成所願便好。”
鐘宴齊目光清淺,笑着:“這是自然。”
男人眼眸柔光似水,比那春光還要動人,那般含情脈脈,襯得那張極好的皮相多了幾分柔情的蜜意,百煉鋼都化成了繞指柔一般,頗有一種不合時宜的糅雜感。
喬雪頌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忙想着說些什麼,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竟也有些無措,“日後若是想要我們喬府相助,傳信過來就好。”
“呵。”
鐘宴齊眼角傾斜而下的笑意,吓得喬雪頌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不過幸好他也沒在此事上多費口舌,而是轉而提起另一件事。
“噢對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日喬府或許能收到個好消息,屆時我已離開雲水,便先在此處提前恭喜喬姑娘了。”
好消息?
喬雪頌當下追問鐘宴齊是何好消息,卻沒料到鐘宴齊口風這般緊,一直到他離開當日都沒說出口。
站在城門口,目送那一對人策馬離去,揚起的塵灰遮住大半視線,等再看清那緩緩滑落斜陽時,喬雪頌想到鐘宴齊方才帶笑那一句——
“喬姑娘,日後我倆定然還會相見。”便忍不住歎了口氣。
萍水相逢,竟也能生出無限怅惘。
或許是因為同時穿越者的原因吧,喬雪頌将惆怅之情歸咎于此,揉揉太陽穴收拾好心緒,微微下撇的嘴角向上,又恢複成了如同往日那般完美莊嚴的喬大小姐。
至于那好消息,鐘宴齊本為京都貴胄,有些消息倒也不奇怪,喬雪頌本也未曾将其放在心上,卻不料一月後的一日清晨,一陣鞭炮聲響徹雲端。
喬雪頌頭一天剛處理了商行的帳冊,一直熬到快到雞鳴之時才睡,這會兒又被前院傳來的炮樂之聲吵醒,坐在床上擁着被子醒神,天靈蓋都好似要起飛了似的。
“小姐,小姐,大喜事啊!”還沒等她問,銀枝便急匆匆跑進來報喜,喬雪頌面色灰敗,心裡勾起一個淺淡的微笑,倒是省了她問詢的功夫。
一旁的丫頭急忙遞上醒神的茶水,喬雪頌抿了一口,懶懶擡起眼皮,“什麼大喜事?”
銀枝滿臉興奮,“是大公子,據說是在龍躍書院兩年一次的大考中得了頭三甲,被聖上破格錄用,外派為江南郡常府縣縣令呢!”
說着,她壓低聲音湊近,“聽老爺看着那信中說,隻要能在那滿兩年,回朝便能平步青雲,起碼也是這個位子。”
小丫頭鬼鬼祟祟,比了個四字,滿臉興奮。
喬雪頌卻看得眼皮一挑,眼神淩厲掃過,“四品?”
銀枝連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