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隔着車簾,外頭人探尋的目光被車簾隔絕,喬雪頌自然便沒有感受到那灼灼眼神,這廂簾子一拉開,十幾雙眼睛齊刷刷落到喬雪頌臉上。
喬雪頌:.......
隻見眼前輝煌府門外站着丫鬟婆子十來人,均身穿錦緞瞧着富貴逼人,一部人簇擁着鐘宴齊跟在他身後離喬雪頌極近,另一部分人簇擁着門口一衣着華貴的豐腴女子。
這女子看着他,眼睛裡有了然,有驚訝,諸多情緒混雜在一起,分明說不上不友善,那股自帶審視的目光若是尋常人定覺得如芒在背,吓得屁滾尿流也不為過。
喬雪頌了然,這便應該是當朝長公主了。
幸好自己失态隻有一瞬,她反應極快,回應了鐘宴齊之後快步走到長公主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民女喬雪頌見過長公主殿下。”
鐘宴齊見狀側身站在她面前,拱手,“母親,兒回來了。”
良久,低頭的兩人聽到長公主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的聲音。
像極被氣得狠了差點暈厥過去,但又不得不撐住支撐場子的反應。
鐘宴齊低着頭艱難擡眉,隻看見面前奢華的飛仙裙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而頭頂上那股燒灼般的視線自始自終都沒有移開。
他也有些拿不準注意了,母親這反應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低頭作禮的兩人自然看不清長公主的反應,,周圍的丫鬟婆子們卻瞧得一清二楚,旁邊錦繡默默挪過步子,扶住了長公主的手臂。
長公主眼神在兩個小輩之間打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丫鬟們也不敢提醒一幹人等就站在門口等着長公主回神。
周圍婢子們都知道自家主子向來不愛為難人,喬雪頌也知道正兒八經給下馬威還不至于第一日便在府門口落她的臉,相比應該是長公主有自己的想法。
“不必多禮。”就這麼想着,頭頂柔和聲音傳來,喬雪頌乖乖起身,站在長公主面前,任她打量。
“聽說你兄長是常縣縣令?父親是雲水縣首富?”長公主道。
“是。”喬雪頌又一福身,“回殿下,民女自識字起便随着父親打理生意,至今已有十來個念頭,兄長雪城也是今年上任。”
“小小年紀便能打理生意,倒是個能幹人。”長公主目露贊歎,“聽聞你在錦陽幫助我兒良多,又随同前往江南郡,依我看,應當獎賞才是。”
她這話聲調毫無起伏,内涵機鋒引人遐想,鐘宴齊心中凜然,擡頭一看果不其然見母親眼中鋒芒微露。
“母.......”他焦急剛想接茬,被長公主一個眼刀堵回去。
遂啞然。
喬雪頌面不改色,“回長公主殿下,我雖幫助鐘大人破案,卻也是因喬家生意問題恰與鐘大人再遇,非民女有意為之,至于幫助鐘大人這事。”她輕笑一聲,“能為大人排憂解難,且能為朝廷分憂,乃民女之幸。”
此女面對威勢仍不卑不亢,且句句有回應,說話調理清晰口齒伶俐,倒确實難得,不像小地方出來的女子。
長公主默默點頭,又盯了喬雪頌片刻,才開口道:“既然喬姑娘相助我兒,我當母親的自然也應該有賞賜。”
“依本宮看,喬姑娘氣質脫俗非常人可比,本宮這恰好有一副翠玉頭面很适合。”她吩咐錦繡,“去叫人喬姑娘收拾間院子。這一路走來風塵仆仆,還需打理才行。”
長公主府中珍寶無數,這翠玉頭面雖不過是衆多珍寶中普通一副,但其意義确實絕非尋常珍寶可比。
鐘宴齊大喜,忙道多謝母親,喬雪頌臉上也浮現一絲笑意,仍規矩完全,對長公主行禮道謝。
待到一切安排完畢,喬雪頌随着錦繡姑姑去小院收拾行囊,鐘宴齊跟着長公主慢慢往裡走,看自己兒子眼睛都黏在姑娘身上一望三回頭,長公主哼道:“瞧你這出息樣。”
鐘宴齊被看穿臉頰一紅,眼睛亮晶晶地跟小狗似的,“母親,您瞧着她可怎麼樣?”
長公主似笑非笑,“我若說不怎麼樣?”
鐘宴齊瞬間垮臉。
“既精通算計,倒也适合掌家,其樣貌出色又口齒伶俐,是個見過世面的姑娘,其兄長既為官,待到日後說自己是官家女兒也不為過,雖說品極不高,卻也比商戶女聽着體面。”
長公主幼時受先皇疼愛,即便有後宮不得幹政的先例在,先皇也容她放肆插手朝綱,在當今聖上繼位之後到大權在握之前,她這個長公主的頭銜都足以震懾朝堂。
也因為如此,她對喬雪頌這般女子頗為賞識,可若是這種女子和自己兒子扯上關系她便覺得......
“為娘隻是覺得,你會被她耍得團團轉罷了。”長公主憐憫似的看鐘宴齊一眼。
她當娘的自是清楚,鐘宴齊平日裡看着一臉兇煞樣能止小兒夜啼,實際上是個至純至善的單純性子,那姑娘心裡有些城府,别等着這孩子被騙得傷了心,卻連動都舍不得動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