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沸藥賬目對不上,這必須你得給個交代。”鐘宴齊啪一聲把那本賬冊拍在曾管事面前。
鐘宴齊好整以暇看他他抓來翻了幾下,臉色微變,支支吾吾了半天。
“這……大人,這賬冊或許是有人做錯了呢?”
鐘宴齊隻笑,“别的都沒錯,就這麻沸藥錯了?”
“那……那……”曾管事臉色發青,眼珠轉了轉,嗷一嗓子跪地哭嚎,“大人,老奴冤枉啊,老奴是真的不知道賬冊為什麼會出問題!”
他哭天搶地,和前些日子那鼻孔看人陰陽怪氣的模樣截然相反,反倒更讓二人覺得他心裡有鬼。
喬雪頌直接挑明,兩人緊盯曾管事的反應,卻見他隻是猶豫了片刻,随機擦擦腦門上的冷汗,以初來醫院不識鐘大人真面目為由,再加之知曉麻沸藥價值,這才反省了之前表現。
鐘宴齊聽得想笑。
先前在錦州的何士錦是這樣,如今又在京都遇到個曾管事,怎麼?人人都覺得他好糊弄極了是嗎?
“曾垣!本官勸你最好如實招來,不然要是去刑部走一遭,說與不說都由不得你了!”
“大人,老奴真的不知道!”
他此刻看上去倒是真的急了,一張老臉綻開的菊花似的擰成一團,“我……我和院中主管沒什麼交集,平日裡就是治病救人,見着缺人的地方就幫襯一把,我真的沒有幹過賬冊造假這事兒啊!”
就在這時,負責審問十多位管事的李平也進來,面色凝重地搖搖頭。
鐘宴齊面色不太好看,揮了揮手,“将那些管事放走。”
曾管事聞言眼中流露一絲希冀之情
鐘宴齊挑了挑眉,“曾垣好好看管起來。”
曾管事臉色一變,嘶吼道:“鐘大人,老奴沒有犯事,你為何要關我!”
“帶走!”李平喝道。
旁邊侍衛應聲動作,拖着将曾管事雙臂鉗住拉走,一直到遠處好似還能聽到他的怨毒咒罵聲。
這一番折騰下來,鐘宴齊暗覺心累,扶額坐下,看喬雪頌正低頭沉思,忍不住問:“你覺得那曾管事是不是冤枉的?”
平心而論,這事兒裡頭那曾垣絕對占了一環,但查案不能靠猜,也得講證據。
查不出來就是查不出來,不然就得放人。
到現在他們懷疑他也隻是因為出自二皇子府,鐘宴齊扪心自問,若是沒有出自二皇子府中,這姓曾的可疑性至少要減輕一半。
“不……”喬雪頌斬釘截鐵,“一定就是他。”
“二皇子肯定要安排人進醫院,不然拿不到麻沸藥,問題就出在曾管事他是通過什麼方式将這麻沸藥理所應當地交給二皇子。”喬雪頌摸着下巴思考,隻覺得腦子裡思緒亂成了一團毛線,明明很簡單,這需要将毛線頭找出來就好。
鐘宴齊看她沉思,也道:“說來也怪,二皇子為何要将他安插進醫院,若說是人多眼雜方便下手的話……”
“為什麼要安插進醫院倒是簡單,曾垣本身就是醫師,平日裡最常接觸的就是病人,隻要不像我們這般可以去查,尋常人也想不到,而且麻沸藥提取需要在醫院,二皇子本身并沒有這樣的技術……”喬雪頌下意識回答,這些問題她已經在這幾日午夜夢回之際思考無數次。
“有沒有可能,二皇子派來的不隻有一個人。”鐘宴齊眼神發直,幽幽開口。
這話如同撥雲見日,一下子聯通了所有問題,将喬雪頌腦子裡的毛線抻平拉直了一樣。
“李平!”鐘宴齊吼道。
“是!”娃娃臉少年冷不定聽到呼喊連滾帶趴進來,一進門便看鐘宴齊和喬雪頌兩雙大眼盯着他。
“你去将曾垣手底下經由的病人通通查出來。”
“不止!”喬雪頌赫然開口,“主要查兩類病人,一類是複診兩次及以上,和曾管事有直接接觸的病人,再有一類就是在醫院内部停留超過一周的病人。額外要查清這些病人和曾管事關系,以及和二皇子有沒有關系。”
“是!”李平領命,轉身離開。
鐘宴齊看向喬雪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胸有成竹之色。
醫院人多眼雜,他們先前真是忽略了這麼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主管就如同定點的樁子,難不成安插人站在那等着别人來查?
二皇子是蠢但也不是傻,還别提有個曾垣老奸巨滑地謀劃,用病人将麻沸藥送出去,而自己成為那個最好的擋箭牌。
但為何他前後變化那麼大,是為了讓鐘宴齊懷疑。
喬雪頌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一把抓住鐘宴齊的袖子,厲聲道:“讓李平要快,近兩日必須要找出來。”
如果不出意外,曾垣拖延時間是為了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