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後被幽禁坤儀宮,震驚朝野,孟老太傅次日于禦書房前長跪三日仍不得崇元帝召見,其後聯和多名朝中肱骨上書被崇元帝直接駁斥。
皇後罪名雖未走漏風聲,但卻依舊傳出其為三皇子左修儀謀奪上頭那個位子結黨營私,同着月前被押回京的江南王那麼一聯系,不少人心中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鐘宴齊官複原職禦前副統領,另撥了五百皇城司衛單設,職在守衛京畿重地,一時間風頭無兩,非常人可及。
至于喬雪頌,這廂為皇帝解決了心頭大患,居功甚偉,就連向來覺着門第極為重要的太後都對其贊賞有加。自那日後時不時召由殿中一叙,這日喬雪頌又進宮,卻發覺沈卿玉也在。
三皇子被貶似是對她沒多大影響,依舊一身顔色鮮豔衣裙,襯得人比花嬌花容月貌,太後正拉着她的手叮囑着什麼,沈卿玉垂頭不語,隻低頭稱是。
“太後。”喬雪頌笑吟吟上前問安,似呀了一聲,“幾日不見太後娘娘,怎得今日看着更加光彩照人呢。”
“真是嘴貧。”皇太後狀似生氣,口頭卻仍是歡喜的。
沈卿玉嘴角亦勾起淺顯的弧度,“有喬姑娘在,我也是放心離開了。”
“沈小姐,你是要離京?”
“是。”沈卿玉回答:“濯水大壩垮塌幕後之人雖已找出,但父親終究還是受了牽連,母親身體每況愈下,便打算回外家修養,臣女也好去看看舅舅。”
喬雪頌恍然大悟。
沈卿玉母舅崔相雲如今鎮守北疆,淩安郡毗鄰千裡荒原的遼北境,三皇子所派往的朔北城也正是處在遼北境與淩安郡交接處。
淩安郡乃北晉最北,其生活條件自是不能和京都相比,太後面露擔憂,心裡也憐兮沈卿玉,這麼個嬌滴滴的女娃,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怎麼能受這種苦。
沈卿玉猜到太後在想什麼,笑唇抿了抿,“娘娘,三皇子這些日子為我奔走,與臣女有恩,臣女沒齒難忘,日後殿下若是有需要,臣女必然全力相助。”她笑容看着異常艱澀,苦笑道: “隻是這婚事是成不了了。臣女與殿下,這輩子都怕是有緣無份。”
“罷了罷了。”太後心疼道:“你是哀家看着長大的,哀家也不願你受委屈,不願就不願吧。”
“嗯。”沈卿玉眼眶發紅,笑着應了聲,對太後道:“娘娘,喬姑娘還在旁邊呢。”
喬雪頌連忙擺手,“娘娘與沈小姐說體己話打緊,不必在乎民女。”
“好了,玉兒也不過是來辭行的。”太後給喬雪頌賜座,沈卿玉則先行告退。
“她外祖母曾與我是閨中密友,為着那崔家小公子遠嫁淩安,幸好她母親又嫁進了京都,也讓我有了個念想。”許事年事已高,太後不免回憶起過往種種,眼看着沈卿玉又要回那淩安,太後也不由得長長一歎,“罷了,玉兒心思單純,哀家也不願她嫁進皇室,去淩安也好,也好。”
從那日壽康宮抓兇,再到今日太後對沈卿玉的态度,不管是皇帝、貴妃、還是太後,喬雪頌都能感到極為明顯的這些人對三皇子左修儀的不喜。
皇後反叛,二皇子明明牽涉其中,但皇帝自始至終都沒有派人傳喚,這偏袒得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唯一看似對三皇子真心的隻有皇後娘娘,鐘宴齊也暗中查過,皇後如今倒台,其下鋪子良田,尤其是在江南置辦的那些家産盡數全歸了三皇子名下。
一個女人,會這樣,這樣大度地對待一個搶了自己丈夫女人的兒子嗎?
即便現在都說塵埃落定,但喬雪頌始終還是覺得事有蹊跷。
“今日我喚你來,也不是别的意思。”太後慢悠悠啜了口茶,這才道:“皇帝與哀家都有獎賞你的意思,此番你功勞不小,我兒欣賞你,欲你入府做兒媳,商戶女身份還是低了些,若封個縣主也不算埋沒,除此之外,你若是還想要什麼封賞,隻管說來便是。”
“民女多謝太後娘娘。”喬雪頌伏地跪謝,眼中流光一閃而過,沉吟道:“民女卻有一事,卻想親自說與陛下。”
“竟是哀家也說不得?”
喬雪頌隻道:“娘娘也知民女出身商戶,自是精通謀算,若是這事兒隻我一人好,民女自可直言,但此事事關萬千百姓,故民女認為,須交由陛下做主。”
這丫頭當真是……
皇太後失笑,“行,哀家就帶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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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禦書房内紅袍紫袍大人魚貫而出,鐘宴齊一身金紅盔甲持槍長身玉立于門前,見太後儀仗由遠及近,底下随侍的竟然是喬雪頌。
随着門外内侍高呼,鐘宴齊跪下行禮,目光挪移到喬雪頌臉上,眉峰似挑逗狀那麼一挑。
……
旁人的視線盲區,喬雪頌确實看的一清二楚,她嘴角上揚,無語看了鐘宴齊一眼。
“你們都一同進來吧。”太後突然道。
這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這眉目傳情的小把戲也不收斂着點,讓外人看了不知道得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