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躲在被子裡的王老師則是欲哭無淚,越是被兩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盤問,約恨不得現場暈倒過去,好不用再受折磨:“記、記得啊……你們二人晚自習時間逃課在學生宿舍下面的小樹林裡接吻,被教導主任抓住了。”
“不是我抓的你們啊!”他還要特地強調一句,為的是把自己在這件事中摘的幹幹淨淨。
王老師的神智因為迷陣的影響本就不太清醒,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絮絮叨叨地接着說了下去:“而且不是我說你啊範同學,你怎麼能對林同學說讓她休學回家養胎,你明明都知道她的父母态度不好,這樣做,不是逼死她嗎?”
“哦?”黎玥祈适時出聲,手裡拿着錄音筆,表示自己對此很好奇。
她一出聲,王老師就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後背都貼着牆壁了還在往後縮,恨不得把自己嵌進牆裡,好能不用面對她這樣一個包含怨氣的兇詭。
緩了緩,被悶的有些頭暈的王老師才繼續說:“是範同學幹的!他讓你要麼休學回自己家,等把孩子生下來他大學畢業之後再來娶你,要麼自己去借錢把胎打了……”
“他說……”王老師咽了咽口水,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理,想着這兩人都一起過來了,必定是兇詭已經得手,将範增光殺害了,于是把當年聽到的八卦一股腦地全都說了出來:“他說他家不可能要一個早戀還未婚先孕的女孩子進門,林同學你也就母憑子貴了一點。”
此話一出,黎玥祈和喻蒼離頓時沉默了,還真是沒見過的畜生種類啊,在林水麗最脆弱的時候說這種話,那豈不是逼她去死嗎。
黎玥祈也懶得思考這位王老師在整個早戀事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隻能說是盡到了一位老師的責任,勸慰林水麗為未來着想好好讀書,努力去攔着她的父母不要對她施暴,雖然很有可能沒成功。
不過按照他現在還活的好好的,被找上門之後反應這麼大來看,當年确實是沒幹什麼,也盡力了,不然兇詭第一個找他玩捉迷藏。
黎玥祈忽然起身,動靜吓了王老師一大跳,讓後者愈發往角落裡縮去,幾乎要摔下床鋪。
她換上一副陰森語氣:“那王老師你知道,我的屍骨埋在哪裡嗎?”
既然是玩捉迷藏,那從始至終肯定貫徹“找”和“藏”這兩個字,況且兇詭也沒說誰來找誰來藏,黎玥祈覺得自己不是很擅長躲藏,到時候也隻好委屈兇詭們躲一躲了。
問王老師這個問題,也是想多占據一點情報優勢罷了。
畢竟兇詭們也沒和她說遊戲開始前不能到處問人啊。
王老師還沒說話,叩叩的敲門聲突然響起,空靈悠遠,好像隻是一陣風吹過,一不小心碰到什麼門上的裝飾品發出的響動一樣。
他聽到這股動靜,根本來不及說話,好像在被窩裡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畫面,尖叫都叫不出來,直接就昏倒了過去。
黎玥祈和喻蒼離同時心有所感,一同回頭,看向的卻不是門口,而是糊了一半報紙的窗戶。
在要掉不掉的報紙邊緣,悄悄露出了半個滿是黑色髒污的腦袋,黑發蠕動,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内,不知道在這裡窺視了多久。
談話到這裡被打斷,那也就證明他們問到關鍵信息了。
看見那雙充滿怨毒,好像他們就是殺人兇手一樣的眼睛,黎玥祈反倒是眼睛一亮,居然敢主動找上門來,那就不怪她先把兇詭捉住了。
她把錄音筆往喻蒼離手中一塞,在腦海中溝通小菜包和黎寒枝,瞬間啟動了迷陣中的囚困之法。
濃重的白霧從四面八方撲來,一下就包圍了這一整棟樓層,兇詭察覺到不對勁,飛快地收回了眼睛,黎玥祈出門之後,隻能看到一個穿着校服,虛無缥缈的,馬上就要消失在迷霧之中的背影。
畢竟迷陣的主要功能是蒙住他人的眼睛,使人陷入安眠或是神志不清,要困住一隻兇詭實在是太難了。
黎玥祈對失敗早有心理準備,因此沒有亂追,萬一破了陣法就不好了,她可沒有都市兵王特工的身手,哪都能來去自如還不讓人發現。
眼角餘光突然一閃,黎玥祈蹲下身去,在兇詭曾經站過的窗戶前發現了一個水晶花的發卡,做的不算精緻,能清楚地看到銜接處的膠痕,還沾染了幾分血污。
喻蒼離追上來的時候,黎玥祈已經把水晶花發卡撿起來了,也不怕有什麼詛咒,隻是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攜帶的紙巾擦幹淨了上面殘留的灰塵和污穢。
舉起來一看,幾縷午後的陽光恰好投下,透過水晶花的折射,閃爍着美麗的七色光彩。
鑲嵌在上面的那小小的一顆水晶花,做工粗糙,但是晶瑩剔透,純白無暇。
黎玥祈能感覺到上面蘊含的微弱願力,不摻雜有任何雜質,潔淨而溫暖,像是一位美好的女孩子對未來少有的希冀和憧憬,都寄托在這一枚不起眼的發卡上。
好像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她在玻璃折射出來的光芒中隐約看見,女孩子笑的一臉甜蜜,烏黑的發絲上别着一枚水晶花發卡,滿臉期待地詢問眼前人:“我們以後會有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家,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