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靈覺能力太強,黎玥祈能清楚地感知到來自過去的歡欣和喜悅,也被現在依然殘留在水晶花發卡上的仇恨與不甘萦繞着。
濃烈的情緒幾乎要化作大海将她淹沒,可是黎玥祈卻像漂泊于天際的旅人,站在海浪無法拍到的高牆上看着一切無動于衷。
其實她有點疑惑,為什麼會沒有感覺?為什麼會如此冷靜和沉默,她的眼淚和共情天賦一并消失了嗎?
想不明白的黎玥祈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盯着那枚奇怪的發卡,看着過去的影像,這段就像泡沫一樣美好易碎的記憶,深深倒映在她的眼睛裡。
哪怕最為悲慘的結局已經擺在她面前了,她也沒辦法在心中升起任何悲傷的情緒,最多隻有幾分惋惜。
就像站在人類的視角去看一隻與自身無關的螞蟻,低等的生命無法激起她的情緒。
所有的發生的事情都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好在現在她還有拯救其他無辜女孩子的機會。
無論化作兇詭之前的遭遇有多麼悲慘,但這也不是殘害其他人的理由。黎玥祈認為自己要做的,就是阻止兇詭一錯再錯下去,避免将更多人牽扯進這件事情中。
她沉默的時間有點久,喻蒼離走到了黎玥祈的身邊,并不覺得她是被兇詭魇住了或者陷入幻覺之中無法自拔,大概是發現了什麼令人痛心的線索,心情比較沉重而已。
“沒事吧?”喻蒼離問,在黎玥祈迷茫的時候,開解她,不讓她陷入情緒旋渦中做出錯誤的選擇就是他的責任。
像是被他這句話驚醒了,黎玥祈終于不再思考自己情緒上的異常,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水晶花發卡,對喻蒼離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個心不在焉的微笑:“沒事,我隻是...覺得有點難過而已。”
喻蒼離輕而易舉相信了黎玥祈的說辭,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論怎麼樣,她人已經離世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平息她的憤怒和怨恨,讓她徹底安眠,不讓她用自己的錯誤去懲罰無關的人。”
“不要在過去駐足停留,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說完,喻蒼離小心地碰了碰黎玥祈的手,見她不會反感,才主動向她遞出自己溫暖的掌心:“我們先離開吧,陣法對小菜包他們負擔不小,有什麼線索出去再說。”
“好。”黎玥祈被他這樣一開解,把腦海中那些感知到的情緒和記憶甩開,輕輕握上喻蒼離伸出的手,在人類溫暖的體溫中感受到安心,同時那顆冷卻下來的心髒好像也重新跳動了起來。
和喻蒼離一前一後往外面走去的時候,黎玥祈悄悄用手撫摸上自己的胸口,清晰地在某個瞬間感到了溫度的異常:為什麼她的手會這麼冷呢?喻蒼離有感覺到嗎。
但目前的事情更為緊急一點,她也沒空仔細思考自身的異常,反正小菜包和黎寒枝都沒有什麼反應,如果有什麼不利于她的事情他倆肯定哇哇叫了,現在一切如常,大概是沒問題的吧?
收回迷陣之後,小菜包看着生龍活虎的,沒什麼問題。
反倒是平日裡處處都強他一頭的黎寒枝面色有點蒼白,等黎玥祈急匆匆地趕過來之後,柔弱地往她身上一靠,聲音也輕飄飄的:“媽媽,我有點脫力...讓我靠一會兒,好嗎?”
看他這幅樣子,黎玥祈心疼極了,憐惜地把小朋友抱進懷裡,親親他的額頭:“好,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要不要我拜托闵詩姐姐把你接回家休息一下?”
黎寒枝搖搖頭,明明能夠手撕兇詭的小胳膊環着黎玥祈的脖頸,把腦袋埋在她的懷裡,充分演繹了一個适當性黏人的小孩:“不要,我要跟着你。”
一旁的小菜包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後知後覺扒拉着黎玥祈的小腿:“母親!我、我也脫力了,哎呀,好累哦,我要摔倒啦!”
他誇張的演技令黎玥祈有點忍俊不禁,隻好一手抱一個。
這個時候,黎寒枝反而要下來自己走路了,他非常善解人意地說道:“媽媽抱着兩個小孩太累了,我還有點力氣,能自己走路的。”
幸好小菜包現在是個玩偶,做不出多麼複雜的表情,隻是生氣的時候眼睛會很兇地瞪起來:“你這家夥!母親我也突然有力氣了,放我下來吧。”
察覺到不對勁的黎玥祈眯起眼睛,盯着兩個突然心虛不敢直視她的小朋友:“你們演我呢?”
在一旁看着這個小鬧劇的喻蒼離笑笑,招呼面色不善的黎玥祈到一旁去查看線索,算是非常及時地救了兩位即将挨打的小孩的一條命。
計劃全部失敗的黎寒枝瞪了自家兄弟一眼:“學人精。”
小菜包不甘示弱地“呸”了回去:“死綠茶!”
沒心情和他吵架的黎寒枝摸着下巴思考,看着黎玥祈和喻蒼離湊在一起的背影,還有他們之間無比和諧的讨論:“不對,你剛剛發現了沒有,他們出來的時候,是不是牽着手。”
呆頭呆腦,心思都在維持陣法上的小菜包撓撓腦袋:“不知道啊,不過都靠這麼近了,肯定情敵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黎寒枝第一次覺得小菜包說的很有道理,于是他抱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棉花娃娃,硬生生地擠進黎玥祈和喻蒼離之間,用自己楚楚可憐的眼神作為攻勢,站在最弱勢的視角說道:“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幫上忙的嗎?”
黎玥祈從徐憐戈那邊聽完了事情經過:男生把一大半的鍋都甩到了女孩子身上,竭盡全力為自己開脫,還說自己家裡當你給林水麗家賠了多少錢,當年的事情早該一筆勾銷了,憑什麼還來找他,難不成又想來訛錢?
絲毫不慣着他的徐憐戈一拳打在範增光的臉上,用的力道極大,直接把人打倒在地,嘴角溢出鮮血來。
徐憐戈揪起範增光的衣領,輕松地把還沒回過神來的男生從地上提了起來,憤怒地看着後者的眼睛:“你該慶幸我有良知,不然我現在就把你丢進市一中,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複仇。”
“你...”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已經被打懵了的範增光捂着自己高高腫起的臉頰,忽然又被徐憐戈用力一甩,一屁股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他也想反抗啊,但是力氣和技巧都比不過徐憐戈,真動起手來完全是被摁着打。